仙界兵将逐渐清醒过来, 法阵中, 天枢气血倒流,心脏剧烈的跳动, 隐隐有不安划过心头,他喘了口气, 放开了恢复正常的温琼, 一句不言,折身返回大营。当看到大营中的乱状时,他的呼吸都滞住了。
“师弟!”一阵腾挪飞掠向主帐,刚靠近帐边, 血腥气就从里面蹿了出来,他脸色一变, 心道了声不好。
果然帐中已乱了套,遥光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气息微弱, 那样子和当时从仙界逃下来时相当。天枢赶快扶起他,将仙力输进他的体内, 只是遥光凡人之躯,受伤太重, 无法消化仙力。
昏迷中,他吐了几口血,兀自陷入沉睡。
天枢焦虑不已, 赶回来的温琼诸将, 更是眼圈红着, 直接跪倒在帐外。
“都怪属下无能,害殿下遭此劫难。”温琼骇得面无血色,重重叩首,连声道。
天枢探了遥光的脉,气息时有时无,竟似生死边缘模样,他脸上沉如阴云,无数念头在脑海间闪现。
“此事不怪你,尘鬼招数变幻莫测,我等疏于防范,小看了那妖女,才让她趁机得手。”
温琼垂着头,咬牙道:“可是殿下他”
天枢眉头皱紧,有一刹那神思震荡得厉害,仿佛钻进迷雾里,理不清头绪。
他截了他的话,摇了摇头道:“这几日暂停行军,你派几队人马追踪尘鬼和魔族的动向,若有消息,立刻回禀。”
温琼眼眶红着,叩首领命。
天枢挥手让他们退下了,独自留下来照看遥光,墟鼎中有凝神保命的仙草,他自幼跟随紫阳真人修习医理,留住一人的性命是很简单的事,但遥光的情况不同,这次更甚于从前,连仙骨都被硬剜出一片,伤上加伤。他也没想到,有一天所学尽用在了自己师弟身上。
叹了口气,他重新融了合适的丹药送到他嘴里,点了支安神香,放在书案上。来回折腾了有半个时辰,待处理好他的伤,方坐回椅子歇一歇。
他的神色很不好。
原因无它,他们此刻内忧外患不断,虽然每次遥光都能化险为夷,但大多是断尾求生之法,世间有千万只尘鬼,而他们这队人马,牺牲一人,就是少一援手,荒蛮长路漫漫,天帝不知设了多少陷阱在等着他们。赌徒之举不可取,须得想个办法脱离困局。
再者,遥光的伤势严重,他这个做师兄的看在眼里实在难受得紧。他们几个师兄弟从小一起长大,素知这个师弟平日最是温和隐忍,那些年的仙魔乱象,散落四海无人能寻的神器,皆是他费尽心血,筹谋安排,否则以眼下这种时局,他们难找退路,更遑论握有筹码。群龙不可无首,再重要的事也要等他好些才能继续。
一念及此,天枢不禁又生出许多火气,好好的仙界太子被迫害至此,天帝歹毒,那魔界女子也有逃不开的责任,遥光将两人看得那样重,最后二人却反过头来要害死他,说无情无义都轻了。
天枢神情阴沉,越想越怒,但也知责怪无益,于是努力压抑心头怒火,思量起对策。大约过了两炷香的工夫,他皱了下眉,吐出一口气来。
有道是解铃还需系铃人,遥光如今伤重不能醒,剔仙骨是小事,碎仙骨才是根本,这笔账当然要算在魔主头上,伤了他总要付出代价,遥光情深义重不肯去讨,就由他这个师兄去也是一样的。
他想到这里,霍然站起,对门外的侍卫道:“来人,传营中所有副将。”
侍卫半跪领命,不到一刻钟,大营外就布满了兵甲摩擦撞击的清脆声音。
天枢从遥光的墟鼎中拿出一柄折扇,于手心攥了攥,而后决然转身。
“即日起至我回返,尔等隐匿行踪,小心行事,一切以殿下为重,擅入大营者杀无赦。”
众将齐声道:“末将遵命。”
话音未落,天枢的身影已消失在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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