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银线绣着仙鹤祥云,如一团紫气向东来。
头一次观摩道家科仪,安宁好生欣赏了一番,视线才从法衣转到那道长面容之上,这一看,她眉头卷起条山川来。
人生无处不相逢。
那道长脸面白净,两个酒窝最是好认,身后跟着一青衣女子,青衣女子手里拽了根绳子,牵着一白衣男子,这一紫一青一白,搭配在一起格外碍眼。
沂山苏浔,竟在这里又碰到此人了。
“道长,我们是否现在开始?”员外已等了许久,见人来了,搓了搓手,急问道。
苏浔看了眼天色,煞有介事的道:“午时阳气登顶,青天白云,最宜开坛作法。”
员外眼中有喜色,拉住身边夫人,示意道:“那就赶快,快请。”
一转眼又看到全身被捆绑住的白衣男子,他迟疑了一下,作为知法守法的好员外,退后前禁不住一问,道:“敢问道长,这是?”
苏浔一笑,笑容高深莫测,难以言喻,道:“吾之坐骑。”
众人哗然,员外看向苏浔的目光陡然变了,先前是客气,如今添了十二分敬畏,他的手抖了抖,胡子颤了颤,瞠目结舌道:“这c这是,仙人呐。”
尾音山路十八弯,险些就要给仙人苏浔跪下。
苏浔仙人嘴角飞快朝耳根一咧,又忙不迭收回,不动如山。
门外之人惊叹于仙人法术之高超,坐骑面貌之俊美,纷纷向院中投去敬仰的目光。那坐骑被符篆封住嘴,眼睛通红。
安宁坐在树枝上,百无聊赖且看此人胡吹。
午时,小厮布置好作法所用物什,敲响钟声,缓慢而富有节奏,一连数次,人群安静下来。
两丈高台之上,摆着一张供桌,供桌上一方青铜小鼎,内插三根香,其后是供品,最先踏上前来的,是两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身着道服的男子,他们一人捧着师刀,一人拿着三清圣铃,在两侧的云锣前站定。
“斋醮法事,静,鸣法鼓!”一人高喊一声。
鼓声里,苏浔整了整衣襟,手执牙笏缓缓走到高台中央。
没想到还挺像那么回事的,安宁重新打量了这苏浔几眼。
一身紫衣的苏浔道长双手捧笏,遥拜天庭,又以左手持盂,右手拿着新绿的杨柳枝,沾了盂中圣水,遍洒醮坛。象征着普施甘露,济度亡魂。两侧男子敲钟击磬,念诵吟唱。
苏浔又从身侧抽出了一柄木剑,剑身古朴,刻着九颗星子,星子排列很讲究,从剑柄延至剑身中央,弯成勺形。
他折手一挥,供桌上的香短了一截,香灰不落。两个侍立的男子放下手中法器,从台子下抬上来一个古怪的物件,远处看是一个用木头交搭而成的圆球,上下左右径长三尺,每一块木头上面都缠着许多红线,每一根红线上都挂着许多铜钱,碰撞在一起发出“叮叮”的响声。
两人把木框围成的球搁置在一个木架子上,苏浔左手抱笏,右手捻起指来。随着他口中念出一串法诀,那木球之内霍然亮起一道红色的光芒,核心处闪闪烁烁,木球在架子上动了一动,竟然凭空飘了起来,线上的铜钱也开始微微颤动。
众人屏住呼吸,看木球越升越高,所有的红线线头离开了球体表面,像伞骨一样伸展开。
苏浔低喝一声:“走你!”
数道红线以迅雷之速冲西面去了,有几根挂于树藤上,有些拴在了几丈外的房梁上,还有一些根本不知去了何处。
这红线的长度也是匪夷所思。
耳边铜钱叮叮的声音响而不绝,苏浔指尖微光连闪。
安宁腰侧热了一下,转头看遥光仙君从珠子里飘出来,立在一根细细的枝丫上。
他面上浓雾翻腾,偶尔能看见眸光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