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树走出柳婆婆家时,天色已晚。今天是初十,月亮还算明亮,留盈街上一个人影都没有。街道两旁的枫叶被风吹的飒飒作响,月光下的树影摇曳不停,像极了人影。虽然是六月份,但夜晚的凉风吹在身上还是有些许凉意。谢宝树只穿了一件白色长衫,他走出门,打了个哆嗦,
走进自家酒馆。
酒馆还没打烊,老谢正站在柜台旁的长桌前,跟人喝酒谈天。
老谢一边拿着酒坛,一边给那人说道:“这九酿春整个楚河城只我一家,别处没有卖的。就算有,那也算不得正宗!”
老谢身前那人,背对着谢宝树,端正的坐在长板凳上。谢宝树听陶先生讲过,一个人的站姿和坐姿最能体现一个人的心性。“站如松,坐如钟,”是陶先生给他们讲过的礼仪,可学堂里都是小孩子,顽皮好动,坚持两堂课时间便把这句话丢到九霄云站外。该趴着趴着,该靠着靠着,最后只有卢万卷和谢宝树两人,每天都能做:“站如松,坐如钟。”
看到谢宝树走进来,老谢语气顿了顿,随即向那人介绍:“这是犬子,姓谢名宝树,今年勉强考了个秀才,以后还望城主大人多多关照”
那人回过头,含笑看着谢宝树。
正是昨日新上任的城主。
陈礼,陈退之。
谢宝树赶紧拱手行礼,不曾想到,陈退之居然也以儒家手势回礼。
陈退之摸了摸腰间的紫金袋,笑着对老谢说:“昨日来城里,就听说今年你们楚河城出了两个秀才,卢家少爷卢万卷,还有一个就是令公子了。”
老谢抱起手中的酒坛,一边给陈退之满上,一边说:“犬子哪称得上公子,只不过是个读过两天书的臭小子罢了。”
谢宝树摸了摸鼻子,满不在乎,反正老谢经常在别人面前这样说他。
陈退之拿起酒碗,喝了一小口,不急不慢的说:“其实这么晚来找你,是有点事希望令公子帮帮忙。”
谢宝树没说话。
老谢打了个哈哈:“犬子能帮什么忙,他自家有时记账都会搞错,怕到时忙帮不上,还给大人添麻烦了。”
陈退之诶了一声:“ 私下就别叫我大人了,听着别扭,要是乐意,以后叫我退之就好。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初来此地,人员土地风俗习惯都不太了解,希望能有个人给我打打下手,带我四处转转,帮我整理一下公文。这种事自然是读过一些书,做起来比较方便。”
老谢迟疑了下,问道:“大人怎么没去卢府,卢老爷应该很欢迎您吧。”
陈退之放下酒碗,说道:“他派的人我不太放心。”
说完,看着老谢为难的样子,他笑了一下,又说:“不会让令公子白干,每个月二两银子怎么样?”
老谢愣了一下,二两银子够他赌好久了,他点了点头。
谢宝树万万没想到,他爹为了二两银子就把他卖了。
看到老谢点头的样子,陈退之仰头喝完碗中的酒,拂袖而过,留下一粒碎银子:“那就这样说定了,明日巳时之前,来衙门找我”说完,转身欲走。
老谢忙道:“这酒不是说好了,算我请大人喝的,怎么能收钱呢?说完,抓起银子要还给陈退之。
陈退之摆了摆手:“喝酒给钱,天经地义的事”
老谢着急,不顾身份,扯着陈退之的袖子:“请大人喝酒,也是天经地义。只希望大人能多照顾一下我们这些老百姓,别像卢老爷一样。”说到这里,老谢突然闭上嘴。
陈退之站了一会,觉得老谢说的有道理,便接过拿一粒碎银子,丢给了谢宝树:“给你去买身新衣,也算天经地义吧?”
谢宝树低头瞅了瞅洗的发白的长衫,收下碎银。
谢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