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大陆之上，赶路最快的方式便是搭乘巨鹰。沿途俯瞰下去，王城的房屋鳞次栉比。接近黄昏时分，到处炊烟袅袅，几乎能闻到食物的香气。半个时辰后，巨鹰飞出城市，身下山清水秀，风景如画。

    荆锋虽然愚钝，但是谈吐倒也风趣。我和他结伴同归，一路有说有笑，比独身前来时有趣多了。他几乎将自己的人生经历讲了个遍，从学会走路到表白失败，足够写一本《愚钝者是怎样炼成的》。

    回到家后，我先让菲儿打发荆锋去别的地方逛逛，交易的内容千万不能被他听到，尤其是酬金这一块。我的住处位于海边的断崖上，附近的景色光怪陆离，足够正常人欣赏一阵子。

    我拾级来到二楼，客人早已就位。我这海景楼共四层，为了方便暗中交易，我在二楼设置了洽谈室。而一楼太过潮湿，不适宜久待，通常是作为菲儿喂养海鸟的场所。菲儿这家伙，有喂鸟的爱心，却没有经常打扫的耐心。每当我出海归来，一楼都跟炸了窝似的，脏乱臭全占齐了，简直下不去脚。

    她倒好，干脆在外面搭了个梯子，直接从窗户钻进二楼，平时也懒得出门，天天让海岩酒馆的大妈给她送饭。换个角度想，这样的生活倒也恬然自得。可是我钻不进窗户！

    要我说，现在大力提倡的男女平等已经变味了，我们一味迁就女同胞，如今她们连最基本的家务都不愿意碰。回想初见菲儿的时候，她既勤劳又优雅，如今我却敢怒不敢言。

    啊，说实话，登门拜访的客户给我的第一印象并不好。他们是一老一少两位面容冷漠的男女，看起来就像是暗中调查我收入来源的官员。我不禁提高了警惕，不过细想一下，如果是不怀好意的家伙，菲儿绝不会接待他们，她从不让我失望。

    老者满头白发，身形瘦削，五官如同刀刻的一般，想必年轻时也是个英朗的帅小伙。少女也是白发，长度刚齐腰，肤白胜雪，眉眼间跟老者有几分相似，又多了几分温润，神态颇具风情。他们的服装搭配很简朴，不过依然难以掩盖超凡的气质。据我多年的经验判断，两人十有八九是来自西之国的贵族。

    很快，我对他们的印象有了翻天覆地的好转。

    “这个数。”老者伸手比出五。我的交易原则是先报价后谈细节，价格合适再谈其他。

    “五金？说实话，有点少了。”我打算稍微抬价，其实人均两金是正常价格。

    老者浅浅一笑：“的确是五晶，龙晶的晶。”

    我手抖了一下，差点失手打翻杯子。好在我及时收回了喜悦的神色，身为老练的商人，表面功夫要做足。

    “谈谈细节吧。”我仰靠在椅子上，双手交叉，摆出波澜不惊的态度。

    此时一直默不作声的小美女开口了：“抱歉，可能有点失礼，您能先别抖腿吗？桌子都快飞起来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该死，我居然忘了自己一兴奋就爱抖腿。

    老者探出食指轻叩桌面，面带事务性的微笑：“人数为一人，时间不限。”时间不限？这一点有点奇怪。若是时间不限，我完全可以只带他逛一天就返回，几乎白拿酬金。可是会有这么蠢的客户吗？

    “大概打算在魔界逛多久？”我的语调足够沉着，拼命压抑着翻涌上来的欢喜。

    我举起杯子，菲儿便走上前替我添满茶水。我们约定过，有客户在的时候要给足我面子。接着她又转到桌子另一边，替老者续了一杯血魔葡萄酒。

    那是上等的美酒，我的最爱等等！我连忙朝她瞪眼。血魔葡萄酒是极品中的极品，一瓶要花五百银！交易还没谈成，哪能用这么高档的酒水接待他！菲儿故意不搭理我，径直朝里屋走去。

    “不是闲逛，而是有目的性。”老者啜饮一口美酒，表情十分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