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扬道:“有华山在,有我华山师徒在,便可为证!”张朴微笑道:“恕我直言。若是华山地震,贵派师徒舍弃华山,另建居所,难道华山派便不在了吗?”风清扬登时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他想了又想,张朴此言实在无可辩驳,正不知如何回话,却听张朴又道:“你也曾说过,当年五岳剑派抵抗魔教,华山一派几至灭门,几百华山师徒死难,华山虽在,华山派中人却大都死去,难道华山派便不在了吗?若是当年华山人众尽数遇难,华山又遭毁坏,却有几个略知华山剑法之人,在华山脚下开宗立派,仍以‘华山派’名之,华山派是在还是不在?”风清扬越听越是糊涂,竟不知何以答之。
张朴见他无话可答,又道:“若是有朝一日,华山派一统五岳剑派,五派俱各除名,合为一个五岳派,则华山无恙,华山师徒无恙,华山派却不在了,你说是不是?”风清扬喃喃道:“这这都如何说?”张朴笑道:“华山派是名,是虚非实,清扬不可太痴。”风清扬仍犹似痴呆,道:“难道难道华山派并不存于世间?”张朴笑道:“世上可有黄山派?”风清扬道:“没有。”张朴道:“你若明日去到黄山,寻一山洞住下,大开山门,收纳弟子,传以独孤九剑,开宗立派,便以‘黄山派’名之,则‘黄山派’自此立于世间。”风清扬若有所悟,缓缓点了点头,这才真正明白了“名相”之虚,竟是如此荒唐可笑。不错,若是自己去黄山,开一宗派,名之为“黄山派”也可,名之为“独孤派”也可,则此宗派昨日尚无,今日立生,有师有徒,有山门有剑法,便是一宗派。
张朴又道:“如今你可明白,这世间万事万物之虚实?这世间之事,本是虚以控实,以虚御实,你可懂得?”风清扬方刚明白一些,此时复又糊涂,茫然不解,只目视张朴。张朴笑道:“你只牢牢记住我今日之言,以后慢慢揣摩便是。要你一时之间明了这许多道理,也真难为了你。”风清扬道:“自当牢记大人之言,日后慢慢体会。”想了一想,又道:“我一直称你为大人,实则你是我师,我该叫你一声师父才是。只不过大人是名,师父也是名,却也不必改了。”张朴笑道:“不错。清扬,你可以做师父,收徒弟了。”风清扬惶恐道:“这可不行。敝派大师兄还没收徒,我怎能收徒?我还差得远呢!”张朴道:“你何不真去黄山,立一个黄山派?”风清扬笑一笑,道:“大人说笑了。”张朴正色道:“非也。清扬,你资质极佳,可惜心智尚嫌幼稚,今日习得独孤九剑,再回华山,只怕不会开心。说不定正因你身怀此绝技,闯出什么祸事,甚至惹来杀身之祸,也未可知。”风清扬道:“我定当谨慎小心。”张朴摇了摇头,却不说话。
移时,风清扬道:“大人,明日我便回华山。这一趟出来四月有余,时日已然太多。”张朴点点头道:“晚间我为你置酒送行。”二人正说间,下人在窗外禀报道:“老爷,大公子出公差路过洛阳,回府来了,现在太太房中,和太太c小姐说话呢。太太让小人来禀报一声。”张朴答应道:“知道了,去吧。”那下人答应了自去。
张朴出门来,对守在门口的两个兵士道:“你二人去吧。明日不用再来了。”带着风清扬来到客厅,命下人去请张守愚来。不一刻进来一个长身玉立的青年,风清扬站起身相迎,只见那青年两道冷电似的目光直射过来,风清扬登时觉得浑身不自在。那张守愚先拜见了父亲,又和风清扬叙话,见风清扬英气勃勃,神清骨秀,心道怪不得小妹言谈中对此人颇有好感,果然是一表人才。三人聊得一阵,天色已晚,下人禀报酒菜已备好,张朴命上酒上菜,三人便即推杯换盏起来。席间三人纵论庙堂江湖,极是投机。那张守愚极是健谈,更胜乃父,风清扬见他博知多闻,识见精到,更兼权谋机变,心机深沉,忍不住暗暗想道:“原来庙堂中人竟是如此厉害,我以前可把天下英雄看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