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问一问,便知端详。此案七日前报上来,我拖到今日才开堂,便是为了查实内情,不冤枉了好人。”风清扬默默无语。
张朴笑道:“怎样?你不以为然?”风清扬皱眉道:“大人顾全施秀中读书人颜面,自是不错。只是”张朴道:“只是如此审案,究与国家制度不合?”风清扬点点头。
张朴叹一口气,沉吟不语。风清扬看他脸现痛苦之色,也不张口问他。张朴又叹一口气,道:“其实我也可将案子内情和盘托出,祁宁按律当斩,一切自然合乎国家制度。只是这样一来,施秀中以后如何抬得起头来?说不定这个年轻人的一生便即毁了。世事难以两全,便是如此。”风清扬道:“大人所言极是。”忽然心中一动,想起华山上那些事来。是啊,世事难以两全,师父却总是想两全,故此为难。若是师父有张朴这等决断,那岂不是容易了许多?想至此,将华山上剑气二宗相争之情约略一说,至于华山派与少林c武当两派之瓜葛,却略去不说。张朴一听即明,笑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令师命你们熟读经典,实则你们只识经中文字,却全不识经中道理,便如那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读了经典何用!”风清扬受了这当头棒喝,顿时惊出一身冷汗,说道:“然则读书无用?”张朴道:“不是读书无用,而是你们只知读书,不知其用,读也白读。《中庸》云: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凡有所学,最终必落到笃行上来,学而用之,学而行之,方可称之为学。若是只读文字,有个屁用!你天天读《道德经》,经中有云:若使民常畏死,而为奇者吾得执而杀之,孰敢?用在你剑气二宗之争这事上,岂不正是其用?”风清扬大吃一惊,心想我天天读经,经中明明有言,我却始终不悟。我不悟也就罢了,为何师父也不悟?难道难道师父也是只知读书不会笃行?难道师父竟远不如张朴?
风清扬只顾自想心事,也不知过了多久。再回过神来,见张朴仍在啜茶,忙使劲摇一摇头,又想片刻,站起身来,朝张朴深深一揖,道:“谨受教。”
此后几日,风清扬细想施秀中一案,又细品张朴之言,渐渐觉到自己之愚,竟是终日读书,却不知书,如人在宝山,却终于空手而回。再想《道德经》《南华经》等书,才知这两本书之大用,实在是深不可测,然则自己五年来竟是白白读了一肚皮书,却仍是个傻瓜。再将经中道理与所练剑法内功一对照,登时便即悟到了以前从不曾想到的一些诀窍,短短几日之间,眼前似乎出现了一个崭新的天地,自觉武功大进,好生奇怪。
这日傍晚,二人在张朴府中,他将这些想法说与张朴听,张朴道:“很好。心到了,功夫也便到了,却不是一味苦练可得。当然,你若无这五年的苦练,这些诀窍你也无法悟到。”风清扬此时对张朴佩服得五体投地,重复道:“心到了,功夫也便到了,原来是这样。我却一直以为,有了终日的苦练,功夫自然便到。大人这番教导,实令我受益匪浅。”张朴微笑道:“受益匪浅?你还差得远呢!”风清扬又复迷茫。本来他是张朴救命恩人,这几日来,张朴却对他耳提面命,指点窍要,倒似做了他的师父一般。风清扬想了一想,道:“求大人再行赐教。”张朴点点头,说道:“你的眼神不要那么外露,年轻人眼神要收敛。你会不会看花?”
风清扬道:“花有什么不会看的?当然会看。”
张朴摇头笑道:“不,你不会看花。”说罢站起,走到房外,指着小花园里的花丛,说道:“你看。”
风清扬一头雾水,他在此住久,早已看过这个小花园不知几多回,这时再看,却不知自己看花的样子有何不妥,眼神不外露?要收敛?怎么收敛?
张朴在旁说道:“你看花时,眼神外露,聚精会神,将己身之精气神,全都倾注于花朵之上,此大错特错矣!不要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