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是噌亮的刀叉,雪白的餐盘,隐约听到桌子那头有人在说话,一对男女,甚至能看到模糊的身影。
“妈妈?妈妈是你吗?”
没人回应,桌子像是轨道般往那一头无限拉长,身影越来越模糊,声音也越来越小……
“妈妈,妈妈我是小安啊!”
“妈妈你要去哪里?”
“你别丢下我,妈妈,你别丢下我!”
常安哭着要从椅子上下去,可惜椅子太高了,她小小的人脚尖根本够不到地,试了好一会儿才从椅子上爬了下去。
“妈妈,你等等我!”
“妈妈……”
常安去追,明明应该是沿着桌子,可是落地之后又站在了长安街上,街上一辆车都没有,风呼呼地吹,她沿着马路往前跑,灯影一丛丛掠过。
“妈妈,妈妈你等等!”
“你别走,你别走那么快……”
可惜追不上,她的裙子太重太长了,脚太小,没跑几步就“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常安猛地弹开眼皮,冰冷的被窝,冰冷的房间,空调似乎坏掉了,再也听不到呼呼出风的声音。
她摸了一下被角,上面一大块湿气。
她刚哭过了,尽管自己不愿意承认。
窗外天色已经蒙亮,早晨五点多,她也就睡了四个多小时。
北京实在太冷了,该死的空调。
常安又想抽烟,披了羽绒服起身,摸到床头上的烟盒,想想又作罢。
一直熬到六点半,常安冷得实在受不了,去浴室冲了个热水澡,穿戴整齐下楼,想着要不要换一家好点的酒店住,可重新打包行李挪地方,常安又觉得麻烦。
她下楼去找了前台反应,前台连声道歉,直接给她升了个商务套房。
快捷酒店的商务套房也别指望有多好,也就面积大一点,有一个所谓隔开来的会客厅,不过好在空调似乎给力多了,就冲这点,常安觉得回头在订房上还得给这家宾馆写个好评。
常安出门在附近逛了圈,想找个地方吃早饭,可惜春节期间北京城好像空了一大半,沿路过去都没什么早餐店开门,她个路痴也不敢走远,只能原路返回。
快捷酒店早餐十分简单,白粥,鸡蛋,包子再加一点榨菜。
类似于食堂一样的餐厅倒坐了好些客人,只是一桌桌都是结伴的,春节期间来京旅游的人不少,但基本都是一家老小结伴而行。
好几个孩子在餐厅里跑来跑去,老人或者妈妈在后面追着喊。
常安以前挺烦这些的,总觉得国人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实在不成样子,特别是熊孩子追来跑去的,可这会儿她却觉得挺好,至少有点人气,至少热闹。
简单吃过早饭,她心里盘算着得先去一趟看守所。
以前手机里存了一个号码,就是上回来带她去看守所见人的朱律师的联系方式,可惜那只手机三年前就弄丢了,里面存的号码也都找不回来,常安只能自己想办法。
从上查到看守所的具体地址,再在宾馆门口直接打车过去。
司机听到地址之后还愣了下,刻意打量了常安几眼,最后还是忍不住问:“去探视啊?”
常安含糊“嗯”了一声,司机见她意兴阑珊地,也就没再多问。
路上开了将近两个小时,怕一会儿出来门口不好打车,常安留了自己的手机号码,让司机在门口打卡等。
这种好事司机当然乐意了,点着头就应了下来。
看守所一切还是老样子,只是这天也不是探视日,在门口就被拦住了。
常安记得上回来接待她的是个姓李的狱警,她打算碰碰运气,报了李警官的名字,没想到里头很快就有人出来了。
“小李?”
三年前的小伙儿已经成熟好多了,穿了制服跟常安握手,“周太太是吧!”
“您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