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死一只盗文狗 簌簌略觉茫然:“为何我同殿下相熟, 便不会再思念爷爷?”
灵眉听她如此说, 想了想, 反问道:“良娣不想爷娘兄弟姊妹的?就只想祖父?”簌簌仰面转了转眼珠,粲然一笑道:“我只想爷爷, 还有我的黄狗。”
“良娣!”灵眉忍不住去遮她口, 转念又觉逾矩,忙忙放下手来,叹气笑看簌簌,心道叶良娣未免太过天真,孩子气这般重,哪里像是那十六岁的年纪,正漫想,目光忽触到簌簌光着的一双雪白脚丫, 竟未着履, 惊道:“良娣为何不穿鞋袜?时令未到, 是要受寒的。”说罢替她去寻那双云头履,方俯下腰身, 便嗅到一股熟悉的白旋檀味道来,再稍稍抬眸时, 入目的已是一角绛纱袍, 知是太子前来, 遂起身见礼:“殿下。”
簌簌本手绕飘带, 一派鸿蒙未醒娇痴之态, 待抬首望向太子萧令明时, 学灵眉举动,亦低首唤了声“殿下。”
烛光映着她小小满月一般饱满额头,水光光的一双眼睛在他看过来的一瞬,便略露些微怯意,似避非避,萧令明自上向下打量她几眼,笑问:“不会冷么?”簌簌却缩了缩脚趾,欲要将此藏住,萧令明低笑一声,信步踱至她面前,道:“屋内陈设可还喜欢?孤听闻你十余岁便会作诗,遂多为你置办了几样笔墨,孤这几日恰也于府内无事,不如同你权当以诗会友了。”
说罢行至书案前,见那笔墨皆未着痕迹,便拈出一张桃花色浣花笺,又挑一枝白羽鸡毫,头也不抬,只吩咐她:“你到孤身边来,将你作过最中意的一首写给孤看看。”簌簌却纹风不动,咬唇不语,萧令明则面色柔和,犹似低诱:
“女孩子家的东西,应无脂粉气,无雕琢气,可否写给孤看看?”
簌簌终抬眸迅速瞥他一眼,复又垂下,拽紧了飘带:“殿下,我不会。”萧令明哼笑一声:“是么?那看来是孤记错了传闻?将军为三位闺秀编刻集子一事,难道也是假的?”簌簌正欲启口,似想到什么,顿了一顿,方道:“姊姊会,可我不会。”
“你会什么呢?”萧令明离案撩袍端坐下来,似笑非笑望着她,平静问道。
“我会演影子戏,会撑船,会捉蚂蚱,会编小篮儿”簌簌眨了眨眼,本还欲再添,见萧令明目中笑意闪烁不定,不知为何,惧意陡生,遂将余话又咽了下去。
萧令明沉沉望着眼前少女,又问道:“认得字么?”簌簌想起于邻人长史家中跟那几位姊姊学认字写字的光景,鼻间又微微一酸,这亦是往日不曾有过的酸楚,遂慢慢点了点头:“只认得几个字。”
“会写自己姓名么?写给孤看看。”萧令明取来镇尺,又亲自为她研墨,簌簌虽有些为难,心底却想也不能怎样,接过他递来的鸡毫,照着长史家姊姊所教,写下“簌簌”两字,萧令明见其小楷不逆锋,转折不提按,骨架并不稳当,可谓自由远甚法度,再想她方才无为无相,活泼泼平常自在言辞,淡淡问道:“为何不书叶菱歌三字?”
“我没写过叶菱歌。”簌簌抬眸去看他,因他靠得近,身上所薰不知名香气,以及过于清晰的眉眼,皆迫入非常,簌簌目光呆呆游移于太子萧令明俊美面孔之上,忽吐气道:“殿下生得真好看。”萧令明不意她竟如此直白点评男子容貌,略微一怔,簌簌唇畔的笑意已走到玉靥两边,聚于眼底,复又回旋于嘴角小小梨涡中,“殿下的眉毛,殿下的眼睛,殿下的鼻子,都像人们画出来的一样,殿下,”簌簌放低了声音,清水一般的眸子直直盯着他,“您是画中人吗?”
萧令明静静观她神态,并未作答,只侧首垂目拈起那笺纸,神思已远。簌簌偏头奇道:“殿下看着很悲愁的样子。”
“你说什么?”萧令明疑心有错,骤然抬眉问她。
簌簌敛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