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即便于东朝有几分威胁,却断威胁不到陛下,”崔维之掸了掸肩头所溅雨珠,远处贺兰衡身影渐趋模糊,他头目却也跟着跳痛一阵,卢照发觉他异样所在,皱眉问道:“崔郎,你身子哪里不适?”崔维之摆了摆手:“且容我静一静。”卢照只得立在他身旁替他接了伞一言不发。
良久,待崔维之鬓边出了一层的冷汗,一张脸也是毫无血色,卢照方听他定定神道:“不过头风发作,并无大碍。”卢照心中一凛:“你几时患的头风?”崔维之低笑道:“说来也巧,自入职詹事府,便不幸招惹了这顽疾。”卢照闻言笑他:“原崔郎染的是时疫,日后出了宦海,自会痊愈。”玩笑过后,却仍嘱咐他认真保养云云。
崔维之却忽然问道:“如今东宫禁军大约有多少人?”卢照将左右卫司御率府c左右清道率府c左右内率府一并捋清道来,粗粗一算:“大约两千人。”崔维之侧眸冲卢照一笑:“昔日乌衣巷成大司马三千死士便图得大事,这方是亘古不变正理,魏藩手中可有兵权?可养死士?陛下乃英明雄主,东宫十率中尚安插耳目,延康坊未必没有,武德殿也未必没有,天子富有四海,多赏赐些金银珠玉,不过犹如粪土。”
说到此,崔维之敛了敛笑意,略作思忖,轻描淡写拍了拍卢照肩头:“姜半月可是说过欲要漫游边塞,一览山河壮美?我记得他的诗写的也不坏。”卢照听罢乐不可支:“怎么,你想同他一道也骑驴苦吟?上天揽月,下河捉鳌?如今怕是不能了。”
“你让他尽快将琵琶给我送至家中,我有事找他相商,再有,”崔维之淡笑而已,“康孝义下榻的官舍,劳烦卢兄去打听一下,他几时动身回去的。”
卢照看着眼前这张清俊面孔,半晌不应话,崔维之微微一笑:“怎么?”卢照却上上下下打量他个不住,冷笑一声“崔公子四肢俱在,自己为何不去?”
说罢颇引以为怨地深看他一眼,“当真是个俏阎罗。”
这诨名已不是第一次领教,崔维之懒得理会自他手中取过伞,薄唇照例弯弯勾起:“正经大事,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我四肢俱在,你水剩山残么?”说着自顾举步去了。
听他有意错用,卢照僵僵一笑,暗骂两句,却忙也追上他脚步,只仍并肩而行。
洛阳城中的雨看来一时是止不住的了。
魏王送走著作郎几人,虽是阴雨天气,却觉头目俱清,不由轻抚了抚腰间皇帝亲赐十三环躞蹀金玉带一一这已是国朝最高规格,张湘不知何时近身前来,俯首回话:“殿下,屏风已送至贺兰学士家中。”
今贺兰蘅至延康坊,对魏王府中一具长七丈,阔七尺的银平脱破方八角花鸟屏风赞不绝口,魏王彼时只笑而不语,不着评议,待学士甫一离府,便命人装点小心送了过去。
听张湘回禀几句,魏王一面往回走,一面想象着学士受礼时作态模样,不由也扑哧一笑:“这三位内相,最易结交者莫过于贺兰蘅,那两人一个重道德而独善其身,一个讲文采却随波逐流,皆是靠不住的角色。唯独咱们的贺兰学士,求的乃是实利。如今相位空出一个,贺兰蘅离此不过一步之遥。不过经贡举一案,他所缺者,非圣眷,而是舆情。”
“又岂是这一件,”张湘仔细回想,“他昔年为前程弃发妻结名门,巧婚一事也是声名狼藉。”
魏王冷笑道:“那又如何?昔日他妻族对其鄙夷不屑,贺兰蘅后终中进士科,又于青龙二十七年登博学鸿词科,参与今上于殿庭亲自诏试的贤良方正能直言进谏科,短短数月间,他转祠部郎中c知制诰c入翰林学士院,有他此例,如今时人谁又敢轻看自己寒微女婿?”说着颇具意味地拍了拍张湘肩头道,“雪衣,人心世情莫不如此,你倘最终身处荣光之中,谁又真正计较你那过去龃龉?”
中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