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写过叶菱歌。”簌簌抬眸去看他,因他靠得近,身上所薰不知名香气,以及过于清晰的眉眼,皆迫入非常,簌簌目光呆呆游移于太子萧令明俊美面孔之上,忽吐气道:“殿下生得真好看。”萧令明不意她竟如此直白点评男子容貌,略微一怔,簌簌唇畔的笑意已走到玉靥两边,聚于眼底,复又回旋于嘴角小小梨涡中,“殿下的眉毛,殿下的眼睛,殿下的鼻子,都像人们画出来的一样,殿下,”簌簌放低了声音,清水一般的眸子直直盯着他,“您是画中人吗?”
萧令明静静观她神态,并未作答,只侧首垂目拈起那笺纸,神思已远。簌簌偏头奇道:“殿下看着很悲愁的样子。”
“你说什么?”萧令明疑心有错,骤然抬眉问她。
簌簌敛了笑意,眼内只认真看他:“我说,殿下看起来很悲愁。”萧令明身上微微一震,却是目光冲淡,面色平和,眉头眼角与寻常无异,他不知眼前少女如何忽作此语,是为试探?是为故作高深姿态?他不知,亦不想深究,略微一笑道:“你看错了,孤好好的。”
他将那花笺伸至她面前:“你的字骨架欠佳,不够端正,需再勤加练习,孤于此用功可谓到了不近人情的地步,你虽无需如此,把字写得再漂亮些总是好事。”
簌簌不解:“为何一定要端正?”萧令明一笑:“无法度无规矩,便不成字,圣人说随心所欲而不逾矩,你只做到了前者。”簌簌仍是不解:“那为何又一定要法度要规矩?”
萧令明上下看她两眼,似有所思点点头,仿佛自语:“不错,孤倒真被你问住。”说着自嘲笑了笑,正色补描道,“你底子尚不稳,便想着自创一派么?天下没有这样的捷径,还是好好练字罢。”簌簌这回彻底听不懂他所说为何意,遂不再相问,萧令明见她面上懵懵懂懂,道:
“你在家中都读了哪些书?”
簌簌默了半晌方背书一般抑扬顿挫答道:“殿下定以为妾习读诗书c聪慧过人,不过乃时人以讹传讹,妾家中有二位姊姊,皆备才名,待妾长成,外人便误判妾亦得双亲教诲负具才学,实则不然,妾天性愚笨,不及姊姊半分,亦未能得双亲智慧。是故妾不过略识得几个字,未曾正经读书。”
萧令明听她话风大变,面上却略带丝丝苦恼,心底遂渐渐漫起一层悲凉大雾,淡笑道:“你记性不坏,倘并非自谦之辞,倒也可教化一二,未必就不成器。”簌簌难能理会太子双关措辞,却想果如先前所得教导猜想一模一样,以为避过,一时无话同太子诉说,方又有了些羞赧的意思,想了片刻,转身朝自己所带嫁妆悄悄走去,翻出皮影来,走到萧令明眼前,怯怯道:
“我给殿下演一演影子戏,殿下便能忘记悲愁,好不好?”
太子回神看她:“孤不是告诉你了么,孤好好的。”他望着她手中死气沉沉皮影,犹如亡灵般贴合于她掌间,他见那支线亦控于她手中,胸腔顿觉一阵□□,仿若看的不是那皮影,倒是他自己,以影作戏,以悲作喜一一
念吾一身,何荣何辱?何乐何忧?
不过有时邯郸一梦,有时华胥酒一瓶。太子萧令明再望向少女时,只温声道:“孤今日是来看看你住得可还习惯,看样子尚可,时辰已晚,孤不搅扰你了,歇息罢,至于影子戏,孤改日再请你为孤表演。”
言罢仍回自己寝宫,一夜无眠,辗转难安,待鸡鸣时分越发清醒,便翻过身,一手作枕,细辨那风雨落花之声,直到天色微醺,有人慌张进来禀报:
“殿下,阿蛮姑娘不知怎的落了水,今日打捞起来,怕是泡了半宿,人且都变了形,殿下是否要去看看?张总管正在问话。”
今日各人起身忙络之际,有婢子见那水池中似漂有一物,因雨天看不甚清楚,待近了查探已然吓飞魂魄,不多时,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