怔怔望着他。萧令明不由想起另一个女孩子来,是了,弄巧也罢,藏拙也罢,倘是有心,便自可随境而转,褫其华服,本相毕露,他实在力不具,此刻无心去做这样的事,于是那一派天真神态,萧令明观之越发嫌恶,勉强压了一压,又觉眼前人亦有可怜之处,微微叹了一口气,出门下阶时,方醒悟过来,唯有天上春月,可记下今夜的辗转与轻寒了。
至次日卯时未到,萧令明便起身预备入宫去向皇帝请安。他习惯唤了声“阿蛮”,一旁宫人面面相看,心道阿蛮告病,总管张岱难道未曾知会殿下?其中一人便道:“殿下,她病了。”萧令明已察觉自己失口,任由她几个为自己穿戴公服,众人见主君神色如常,便无人将此事放于心上。待主君为他人簇拥而去,方才答话那人伏于相厚者耳畔将昨夜新侧妃叶良娣之私事笑着道出,闻言者忍不住噗嗤笑出一声,忙忙又掩去,正色问道:“听闻这位节度使唯发妻一人,后院未置妾室,可谓举案齐眉,凤凰于飞,可叹夫人只生养三个女儿,不过这几位姑娘,虽笔墨精灵,才思敏捷,美中不足的却是皮相平平,你昨日既见了那新良娣,可真是如传闻所说?”学舌者笑道:“传言差矣,良娣柔白可爱,一脉纯真,皮相可谓上等,只是犹存稚态,并不像是十六岁的人。”说着声音又转低,捂嘴窃语,“昨夜竟是良娣初潮,想必是扫了殿下的兴。”一语既了方悔失言略红了脸,对方便趁机取笑不已,两人叽叽咯咯推搡追逐几步方在总管张岱呵斥下散了。
萧令明自承恩殿出,方行至中廷,便见从内逶迤而来一小轿,他心底略感惊诧,倒是那抬轿侍者见他露面,朝轿内私语两句,随即打了帘子,自轿内走下一身着紫色圆领袍服c腰束金玉带的人来,正是萧令明的异母弟,同太子生辰不过相差两载的魏王萧佑明。自先皇后病逝,天子未再立后,宫中分位最高者便是四妃之首贵妃,魏王便乃当今贵妃所出。当下萧佑明见过礼,笑问道:“殿下可是要去给陛下请安?”萧令明笑答:“正是,看来我今日又算宴起了。”佑明笑道:“殿下说笑,臣不过听闻昨夜间陛下不太好,今日方一早进宫问安。好在陛下并无大碍,时令不稳,盖因倒春寒之故微染小疾,太医c贵妃皆于榻边守夜照料,今日已复精神。”
听魏王说的详尽,而自己却并未得一点零星风声,还不曾多想,佑明已继续道:“也请殿下勿要挂怀,因殿下新婚之喜,陛下言自己不过小恙在身,是故彼时并未知会殿下。”
萧令明一面同他周旋两句,一面提步匆匆入殿,却见皇帝正倚于榻边似作假寐,他不能断定皇帝是睡是醒,便默默垂首侍立于一侧静候,不知过了多久,方闻皇帝翻身的窸窣之声,听得皇帝道一句“太子来了?”,萧令明忙趋步上前施礼:“臣恭请陛下圣安。”说着见皇帝意欲起身,伸手去相扶,皇帝照旧挡了回去,萧令明似习以为常,只是缩回手臂,仍毕恭毕敬侍立在旁,道:
“臣不孝,方才在殿外遇见二弟,听闻昨夜之事,臣实在惶恐,臣竟不知”
“罢了,不是多要紧的事,”皇帝未让他说完,一旁早有宫人为皇帝披了衣裳,皇帝便坐到案前抬目打量了他几眼,笑道:“太子这段时日,清减去的终又添回几分。”
萧令明听皇帝乍然以此入题,不知何意,思忖片刻方答道:“臣知错,餐饭早已如常。”
“想必太子还未用早膳,同朕一道吃吧。”皇帝并不搭理他言语,只摆手示意,即有宫人前来布置,待皇帝入座,萧令明方谢恩入席,举目望去,所备膳食,软糯甜点居多,他并不嗜甜,嗜甜者另有其人,萧令明回想方才所见腰腹洪大的魏王,心底黯了一瞬,不过再联想至那小轿恍然间想通一事,猜这怕又是越级恩赐,倒可谓平常,遂不再多想。
皇帝一面举箸,一面又拾起方才话题:“太子说知道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