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深想几番,她愈发觉得不妥,起身看了眼因长孙无羡不在宫中而留宿内殿,于她近旁守夜的棉凝:“棉凝,你替我去查查拎走的那双绣鞋,看珍珠掉落是否人为。”
棉凝闻言劝道:“娘娘,夜都深了,属下不宜离您太远。那珍珠说不得是哪个贪财的宫人给捋去了呢,这等小事,明儿个再查也不要紧。或者属下命人将绣鞋送回来,容您在寝殿里头察看?”
她沉默片刻,解释道:“此事不小。这绣鞋为我贴身之物,且是宫里边特制的,一颗珍珠便足可证明主人身份。我有点担心”
她后边这句说得模糊,实在是因此番念头的确离谱,她也怕是自个儿临近生产太过敏感了些,却见棉凝一下子变了脸色,大惊道:“娘娘的意思是此颗珍珠倘使到了陛下的手中,或可令陛下误会您这处生了什么事端?”
慕容善不想她反应这般快,只道:“是这样不错。”答完又觉不对,蹙起眉来,“棉凝,你是不是瞒了我什么事?”她不过偶生猜想,何以她会与她想到一块去?
棉凝却一时未顾得及答话。她的脑中一连闪过许多个念头。实则除却萧仲寒此前分析的三种可能外,行刺陛下的时机还有一个,便是生变之际。当陛下得知皇宫出事,匆匆忙忙往回赶时,身边守备必然极其空虚。甚至他心急如焚之下很可能选择孤身回返。毕竟论起骑术,又有几人能够赶得及陛下。
慕容善的话叫她忽然想到,欲拿娘娘掣肘陛下,其实未必须真将刀子动在娘娘身上。陛下本就挂念娘娘安危,已然到了杯弓蛇影的地步。
如此,一颗珍珠也便足够了。
她这边脸色发白,沉默不答,慕容善却蓦然思及昨日长孙无羡的古怪举止,心内已然猜到些许究竟,急声道:“可是陛下此行有险,你们有意瞒了我什么?”
棉凝猛地回过神来,赶紧答:“娘娘且莫焦心,此桩事待属下晚些时候再与您解释,属下先去外头察看您的绣鞋,如确有猫腻则即刻传信去天寿山。”
慕容善点点头示意她赶紧去,随即拧着眉飞快地思索起来。倘使长孙无羡此行的确有险,这绣鞋之事便非是偶然。但能够悄无声息得到她绣鞋的人,如何也不可能是从宫外偷摸进来的。也就是说,此人当是常年混迹在了皇宫的某处角落。
东陵此前生过大乱,皇宫里头出个歹人着实不是稀奇事。稀奇的是,长孙无羡这大半年来清洗不断,而此人竟在这般情形下仍旧气定如山,且能够当着不起眼的差事,做得这般惊人的手脚。
这似乎不是谁人的哪个手下有本事轻易办妥的。
她思及此,愈发不得心安,匆忙下榻披了衣裳。却是方才笼好衣襟,寝殿内便起了一阵大风,将夜里留的几盏灯烛悉数吹灭。紧接着响起了一干宫婢应声倒地的动静。
不等她来得及作出反应,一柄寒气逼人的刀子便已架在了她的脖颈。
慕容善未有惊叫。她的惊叫死死压抑在了喉咙底。
这一刹,她恍惚惊觉失算。此人很了解她,晓得她能瞧出绣鞋的玄妙,必将因此出言惹得棉凝方寸大乱,继而离开她近旁。他在借她之手支开她身边的阻碍。
他的小臂紧紧勒着她的脖颈,衣袖上粗糙的袖纹因此蹭到了她细嫩的肌肤。她几乎一下子认出了这一身衣裳,是宫中低等太监的服饰。
不等对方开口,她便想通了前因后果,冷笑一声道:“凤轻鸿,难得你为掳我,竟不惜去势。”假太监是瞒不过人的,故而他阉割必然是真。
她的声色听来十分平稳,但凤轻鸿此刻紧贴着她,依旧能察觉她竭力隐藏的颤抖。她身怀六甲,如何能不怕他。
他缓缓道:“娘娘七窍玲珑,可你们汉人也有句话,叫‘聪明反被聪明误’。”凤轻鸿去了势,说话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