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时分,田杏儿早早的便被唤了起身。
这是田家洼的传统,说是迎着鸡鸣,洗去一年尘污,寓意苦尽甘来。
传言田家洼的先祖是鸡鸣时分来的田家洼,所以村民此举更有悼念先祖之意。
骄阳上空,家人便齐心收拾庭院,家中的每个角落,小至尘埃,大到人身,皆要逐一清净,辞去旧岁,喜迎新春,便是如此。
一切收拾妥帖,便是田家洼最热闹的一日,村落里所有的人,在里正的带领下,都要整装出行,虽未到祭海之日,但跪拜天地,对于除夕来说也是必不可少!
海风冷至锥刺股,却挡不住村民脚步,众人三拜九叩,叩谢天地体恤恩。
原本田杏儿还觉得新奇,这一刻则是气的差点吐了淤血。
不满的揉着膝骨,更是敢怒不敢言,这里汇集了田家洼所有的村民,每个人的脸上都神色凝重,可见对祭拜的虔诚,唉声一叹,除了忍,别无他法,寡不敌众,她还不想成为众矢之的。
一路走走停停,终于沿着海岸线临近大海,因不是祭海,所以并未准备任何祭品,只是所有人,紧握双拳,紧闭双眸,站立静默。
一如基督教徒祷告一般神圣,微眯双眸,扫过临近的人群,有的唇瓣微起,口中阵阵默念,有的唇红齿白嘴露淫笑,更有甚者竟然流出嫌恶的口水
田杏儿收回目光,双眸微闭,学着众人的模样,口中默念“天灵灵,地灵灵,家洼有个小杏儿,杏儿树,立当中,不结花儿,不结果儿,惹人气恼,耐人寻;若是他人来乞讨,乱棍皆是破碎条”
田杏儿越说越兴奋,以前从未发现,原来胡言乱语竟是如此有趣,难怪众人总喜欢侃侃而谈。
当然,这话她只是在心中想想便罢,若是被旁人知晓,怕是会以为她得了失心疯。
田杏儿睁开双眸,便被周围探究的目光吓了一跳,众人皆以白痴的眼神凝视着她,再看身边的小奶包,一个强忍笑,一个愁满容。
不用问,定是方才之言被众人听了个干净彻底。
田杏儿轻声一叹,抬头望天,大有无力向青天之意。
众人见状也都齐齐收回目光,毕竟今日不同往日要做的事情太多,也便无力吐槽,更何况田杏儿这种惊人之举,也不是一次两次,他们早已习以为常。
跪拜完天地后,众人拿出从家中带来的器皿,排着井然有序的队伍,人人舀一下,浇灌到不远处的粗树根处,不可多浇,湿润即可,留下少许浇灌到自家的田里。
寓意来年风调雨顺,土木兴旺,虽说有些迷信,却也是讨个吉祥,讨个好兆头,田杏儿倒也可以理解。
离开海岸线,众人又来到土地庙,那里备着田家洼所有村民的午饭,田家洼的传统,除夕这日每家每户都要出得食粮,拿出家中最好的口粮,与村落里的所有村民一起分享。
其寓意不言而喻,齐心协力,祸福同当。
鱼肉鲜香,一应俱全,最为惹人注目便是田杏儿准备的一大盆白面馒头。
这在田家洼更是从未有过的事情,虽说食粮都是无名捐赠,但各家各户情况,众人也都晓得一人,说是最好,但各家都有着自己的盘算,也没人真正的将家中最好的食粮拿出,毕竟谁都不傻。
到底是谁如此大的手笔,竟然将如此好的面馍拿出来浪费。
“咱们田家洼何时飞进了金凤凰?”
“会不会说话?这跟金凤凰有何关系,这分明就是金锭子!”
“你说,这到底是谁这么大的手笔?难道是县城祝家?”
“怎么可能?朝廷又未派人前来,他们怎会做这等徒劳?”
“我知道,我知道,今早我可是亲眼看着这盆白面馍从家旺家被抬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