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还要接住春燕脚下踩的井绳,这个环节是搅水最重要的,配合不好的情况下小木桶和井绳一块就掉在井里了。春燕七岁干这活非常老练,她已经干了一段时间了,这里人用水量五六天就要搅一回水,所以她已经熟练了。
张玉芳把井绳缒到水里,听见桶打在水上咚!的一声响,张玉芳再把这头的小木桶缒在井里井绳缠过来绕在辘轳上,春燕缒着这头空桶向下缒,张玉芳搅着辘轳缓缓的上,空桶向下,水桶向上,看着搅上来的清水,她露出笑容,看着咕噜噜转动的辘轳,带给她好多的遐想。
她想起小时候,爹爹每次回家都要带回来一些白白的大米,亲自做的米饭,每次都要亲眼看着她把米饭吃完,他才放心,每次都是让她要忍着一切冤屈,不要流泪,要坚强,爹爹吩咐的时候总是语重心长,总是带着微笑却眼含着热泪,每次出门她把爹爹送到村头看着他的背影远远的消失在大地里,想起爹爹的手,经常是红红的,又粗躁又黑,手指的关节处都是鼓起来的,他总是把手遮遮掩掩的怕她看见。又想起王长生对她的关心,她又有一丝的微笑,吃着长生买回来的花生,她觉得特别有味道,想着她的酸甜苦辣,看着转动的辘轳,一会上来一会下去,她被辘轳转的晕晕忽忽,分不清楚了任何的方向,只能看见井里晱晱的清水,摇晃着,回荡着虔诚,滋润着碛雍原的生命。
王长贵给张玉芳帮着在搅辘轳,小木桶的水三桶倒在两个大木桶里正好倒满,王长贵挑着回家倒在厨房的瓮里,他又想起昨天晚上的梦,他梦见妻子彩凤,梦见她喜悦的面孔,给他带来一时的愉快,又给他带来了惆怅,他感觉肩上担着的两桶水,越走越重,觉得扁担两头上下跚起的幅度越来越大,他想这次他一定把挂面的手艺学会。
王长贵想,每次搅的水能用五六天,他们三个人一早上搅水,谁都没说一句话。
收绳的时候要把井绳盘起来,盘的时候也要顺时针盘,如果逆时针盘的绳缒的时候容易井绳缠在一起,想解开缠在一起的井绳就得一个早上的时间,那就浪费了时间,如果是小孩干的那就得挨打了。
他们三个人配合的默契是长期合作起来的结果。王长贵,张玉芳和春燕收拾了搅水的家当回到家里,王长贵舀了一碗清水喝了一口,甜甜的,渗渗的,清香可口。这时春燕跑过来说:“爹爹!爹爹!我要喝凉水!”
王长生踌藷着,小孩子不能喝凉水,抬起头他看见张玉芳也在喝着凉水,看着她的喉咙一会儿膨胀,一会儿又收缩,禁不住笑了,又怕嫂子不好意思,他喉咙里的凉水哽噎一下,突然从鼻子里喷了出来,春燕看见也笑了,张玉芳看见也笑了,文瑞在旁边发愣,听见他们的笑声也喊出声来:“水!”
这时春燕高兴地跳了起来喊:“文瑞开口说话了!文瑞开口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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