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缺少生气，写出来往往千篇一律。国有成也写过这样的字体。读书人为了通过考试踏上仕途，必须模仿和学习这种字体。

    从小，他以习练苏东坡c董其昌的书法为主，同时学习王献之的书法。自进入翰林院，他坚持每天习练王羲之的书法，几十年来，他将行c篆c隶c草等体揉进楷体，融为一炉，写得小楷字自成一体，小有成就。曾有同事说，看过督抚一级的大员写的奏折，他的字比那些大员们写得还要精致，笔势劲健，又不失秀丽，字体别具一格。

    此时的国有成，根本无心欣赏自己的字体写得如何。

    第二次抄写在大褂上，他略去条约签订的时间，更省去了中国与西方列强的国名前缀，只写条约名称。

    他按照条约的签订时间，从上到下，从右至左，依次竖着排列抄写。

    直到油灯的火苗渐渐小了些，屋子的灯光渐渐暗下来，他才将大褂的背部写满，只剩下去年的签订的《马关条约》还没有写上。

    思虑片刻之后，他将“马关条约”四个大字，分别写于对襟大褂前胸的左右两片。

    国有成写好后，举着大褂对着不甚明亮的灯光，从头到尾又默读了一遍，他觉得大褂上书写的不是朱墨，这些字仿佛是身体流淌的鲜血一般，痛苦着向世人诉说大清遭受的劫难，每一个条约都是划在大清心尖上的一道疤痕。

    这些条约此起彼伏，比如《南京条约》的赔款尚没有还清，其它的条约就一个接着一个的签订，继续赔款，继续割地，继续。

    旧伤痕尚未结痂，新伤痕又划在旧伤口上。大清，难道你就这么任由他人欺负么？国有成不由地暗下决心：只要这些不平等的条约永不废除，他就永远穿着这件大褂。

    看着，想着，想着，看着

    国有成忍不住双眼模糊，大褂上的字迹也变成了一个个小黑点。

    他无心撇去脸上的水痕，只把大褂轻轻地放在腿上，又看了一会儿牌位，把大褂慢慢地披在椅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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