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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国有成象征性的打了一下马袖,笑着问道:“呦,阿爷,吃了儿嘛?您那!您和您那碗相什么面呢?”他进京二十多年,先前老家的乡音已经变成字正腔圆的北京话口。

    正在发愣的阿布扎打了个机灵,仿佛从遥远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应道:“嘿,我说是谁呢?原来是国大——国大官人回来了。这不,我刚吃过酱肘子和三鲜锅贴。你不早点儿回来,早知道你没吃,我就给你留点儿了。”说着,他想站起身,发觉双腿已经蹲得发麻。

    阿布扎仍大声喊着:“哎呦嘿,撑得我都站不起来了,国大人,快,扶我一把。”他龇牙咧嘴,挣扎着想要起身。

    国有成急忙快走几步,扶住了阿布扎。

    阿布扎蹲着的地方,散落了一堆大蒜皮。

    阿布扎顺着国有成的目光,也瞧见了地上的大蒜皮,挣脱了国有成的手臂:“国大人,赶紧回吧,您中午的饭可是打了牙祭了。”

    国有成笑着点点头,回到北屋。

    他刚推开门,妻子张卿芸就接过国有成的官帽,嗔怪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饭都温了好几回了。”

    国有成抱歉地一拱手:“夫人,在下实在是公务繁忙,有点事情,加了会儿班。”

    张卿芸将腰间系着的围裙抓起又放下:“行了吧你,回了家还打官腔,这又不是单位。”

    二女儿国玉兰从炉灶的篦子上端来白瓷砂锅,揭开盖子,热气腾腾地香味瞬时充满整个屋子。“爹,我和娘都吃过了,你趁热吃吧。”

    国有成换下官袍,看着砂锅内的饭菜,眼睛发亮:“呵,虾米皮熬白菜。”

    张卿芸从炭火盆的架子上取过火烧,放在粗瓷海碗的边上。

    国有成拿起黄澄澄的脆皮火烧,吹了吹,咬下一口,外酥里嫩,嚼在嘴里咯吱作响。

    他一边吃着,一边听妻子唠叨:“玉堂(大小子)的工资发了,照例还是四两银子。玉堂说他们掌柜的说咱孩子干得不错,特地奖励了半斤虾米皮。喏,孩子买了三个火烧,大老远的送回来。他怕误了下午上班,没在家里吃饭,临走前,我硬塞给他一个火烧。”说完,张卿芸转过身,抓起菊纹上衣的裾角,抹了抹眼睛。

    国有成刚把火烧咬下去四分之一,听了妻子的话,放下火烧,把桌子上的另一只完整的火烧递给二女儿:“玉兰,给,吃了它。”

    国玉兰没有接,扑闪着一双清澈的大眼,天真地看着父亲:“爹,我吃过了,您吃,下午您还得上班。”

    国有成把手中的火烧撕成两半,把咬过的那头风卷残云般的吃进肚里。又从铁锅里的笼篦上拿过两个窝头,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国有成问二女儿:“阿布扎中午吃的什么饭”

    国玉兰扑哧一笑:“白菜粉条的打卤面。”想必,她听到了父亲与阿布扎的谈话。

    国有成点点头:“我就说嘛,他能吃酱肘子和锅贴?哪怕他吃个肉卤,都得把碗端到邻居面前。旗人们,到了现在还死撑着脸面。我看到他脚下一堆大蒜皮。我没吱声。人是八旗里的贵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人就是吃碗盐水面,也不能说自己吃的赖。”

    张卿芸把剩下的一个半火烧放进馒头笼,盖上棉笼布,挂在檩子下。“都是街坊邻居,谁比谁也强不到哪里,何必笑话别人呢!自己过得好就成。你还笑话人家,你呢?咱家呢?这么些年,你给咱家积攒了什么?”

    国有成放下碗,玉兰把桌上收,拾了,拿着碗筷到外间刷洗。

    国有成打了一声响亮的饱嗝,瞄了一眼妻子,渣渣眼睛,反问道:“你说我给咱家积攒了什么?”

    张卿芸哼了一声,拿起抹布拍打着身体,仿佛身上沾了很多灰尘:“自从你进了翰林院,就没见过你往家拿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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