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时已过,未时将至。长乐宫却有位不速之客。
王氏手捧佛经,在殿前头跪着。
秋天的日头不算浅淡,王娡却已跪了半个时辰。廊下有宫人暗暗心惊,王氏这是何苦?
细碎的脚步声从外头传来,越来越近。窦太后伸手扶上大长秋的手。
“王氏还跪着?”
从外而来的宫人答道:“是。”
窦太后缓缓起身,“宣她进来。”
窦太后不喜王娡,但她心里有自己的打算。或许,王氏这次来求见,正是为了她心中有所猜测的那件事
窦太后是个政治家。只要于目标有利,必要的时候,牺牲一些个人的喜恶是值得的。
——从匈奴侵扰西北的消息传来开始,王娡就在谋划着一件事。
听到前方宫人的脚步声越发近了,王娡心头一喜,随即放心的软倒在地。
引来宫人一阵惊呼:“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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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室殿。
刘启眉头紧锁,撂下笔,一脸躁郁。
匈奴蛮夷,欺人太甚——
满案几的奏章写的全是和亲!
泱泱大汉,几无人乎?
他作为一国皇帝,还要用女儿去换取和平。
每每想到自己那些和亲去的姑母姐妹和女儿,都深感惭愧。
若是国力强盛,又怎能容下异邦欺辱弱女?
刘启心中暗下决心,早晚有一天,他要让汉家公主不必远嫁异邦——
兵戎战事,弱女何辜!
赵侍人极有眼色,为刘启奉上汤饮。
汤水温热,恰好刘启耽搁到此时也未曾用膳,送上的正是时候。
就听殿前通传道,太子回宫,前来拜见陛下。
刘启将碗盅一放,大喜,“快快通传!”一旁的赵侍人也是一脸喜色:宫中前日出了巫蛊一事,若是今日能看见太子平安无事,真是再好不过了。
“扶朕起身。”刘启出言唤道。他身子不好,久坐之下疲乏无力,赵侍人又一时高兴,竟是忘了察言观色。
赵侍人急忙使力,口中称罪:“都是奴婢的罪过,一听见太子殿下来见,竟是得意忘了形了。”
刘启也不恼,“你有这份心,已是很好。朕这几日未见荣儿,担忧得很。”
刘荣在殿外,敛眉沉静等待着君父的召唤。盯着眼前宫殿的台阶,忽然就想起燕回。
踏踏的脚步声,是有人小步跑来的声音:“殿下,陛下召您!”
内监唤回刘荣的思绪。他整整衣袖,随着那侍人踏上台阶。
最后一级台阶踩在脚底,刘荣忽然心有所感,回身向自己方才等待的地方望去。
“荣儿!”刘荣回头,就见刘启扶着赵侍人,也将将走出殿门,正唤他进去。
就像一个期盼长子归家的寻常父亲,亲自出门相迎。
刘启就看见让自己为之骄傲的长子脸上现出笑容,那是见了父亲的尊敬与仰慕。
刘荣随即就要行君臣礼。
“你我父子,何须多礼。”刘启要拦下长子的行礼,往常一定要坚持礼不可废的儿子今日却一反常态,顺着自己便起身了。
惊讶之余,刘启还是有些高兴的。
有哪个父亲会不高兴孩子的亲近呢?更何况是他最为宠爱,寄予厚望的长子,他百年后的继承者。
刘荣起身后便扶住刘启的手,赵侍人极有眼色退后半步不打扰父子相处。
二人相携便进了宣室殿。
父子就坐。趁这个时候,赵侍人朝自己徒弟使了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