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娡愣住了。

    王娡自认是馆陶一系，平日对阿娇也多有讨好，此刻这情境却是她如何也想不到的。

    刘启和馆陶入得殿内时，正看见王娡急急的问陈娇。听见陈娇这回答，馆陶还没反应，刘启倒是先笑了。

    宫中子弟拘谨，不若阿娇活泼。刘启对这个甥女也是偏宠的紧。

    一群人看见皇帝，忙忙行礼，各自落座。

    刘彻也是乖乖行礼，只是那样子着实凄惨。

    王娡一见自己儿子现在的模样，忍不住上前去，“彻儿！”说着便垂了泪，低垂的眼睛中那眼神却像是生生要把人撕开。她一贯隐忍，这般作态也实属常见。

    刘彻昂着脑袋，不管自己母亲如何疼惜，只倔强着脸瞪着阿娇。阿娇才不怕他，堂邑翁主受宠已久，欺负个把皇子跟玩儿似的。

    上书房的小孩儿年纪都不大，打人都上手脚，没几个有章法的，但刘彻挨的不是一拳半脚。一人打个一拳半脚，也够他此刻鼻青脸肿的了。

    馆陶见自己弟弟这个反应，便知道自家闺女没事儿。

    她放了心，转头就当看戏一样看着全场众人，却俶然发觉低头垂泪的王娡那刻骨仇恨的眼神。

    这眼神，是对……娇娇？

    馆陶脊背一凉，随即移开眼神，隐藏在袍袖下的手慢慢握紧了。

    她知道王娡是个有野心的女人。

    但她不能允许这野心有伤害到自己女儿的可能。王娡一旦得势，是不是自己一方先是她报复的对象？

    刘启先问陈娇：“阿娇为何打人？”王娡见此，便明白自己要忍下这一次。哪有先问打人者为何打人的？可不是故意偏袒么。

    忍便忍了，又不是第一次。

    可陈阿娇才不是那么听话的小姑娘，一转头瞪了刘彻一眼：“问他！”

    刘启被小姑娘无视了也不生气，看向自己儿子：“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那群贵家子弟见势不妙，皇帝教子他们可不敢围观。一群小人精子，早早便溜的个顶个的快。

    看看这态度。

    王娡恨不得替刘彻回答这个问题，好好诉一诉委屈。

    刘彻许是憋着气，脾气在王娡的纵容下也是犟得很：“栗夫人不是个好人，她欺负我母亲，我说希望她永远也醒不来，然后翁主就打我！”话里还觉得自己十分委屈。说着，又冲陈娇瞪了回去。

    王娡听到自己儿子的话，瞬间煞白了脸。她整个人抑制不住的开始颤抖，全然不见来时路上发狠的样子。

    陈娇眉毛一扬，忽的走出来，一点都不吃亏：“皇舅舅，他不识礼节，不敬尊者，我身为皇家翁主，理应教训不听话的弟弟。可他还敢还手！”

    听到这些话，刘启原本温和的面容一点一点，阴沉了下来。

    馆陶厉声道，“王夫人，你可知罪！”这女人是她送进宫去，若是牵连她惹了皇帝厌弃，可是得不偿失。转头又向刘启请罪：“阿娇年幼，望陛下原谅。”她拉着女儿小小的手，看向女儿的眼神柔软，几乎要笑出声儿来。

    王娡母子这下，算是得罪死了她的皇帝弟弟。

    “小小年纪心肠如此歹毒，真是未曾听闻。”

    王娡闻言几乎绝望，她着急想要解释，“陛下，小孩子童言无忌，他对栗夫人并无恶意，求您……”刘启眼中的厌恶越发浓重，“稚子无辜，你身为母亲竟也无辜么？”

    王娡挂着眼泪楚楚可怜的看着刘启，却被她他眼中毫不掩饰的厌弃惊得失了声。

    陛下那个样子，好像下一秒就能命人将她生生拖出去。

    “陛下求您”王娡再也说不出别的。

    有再多的巧舌如簧，她也没有勇气去求刘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