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数日向奇再度来到莱克瀑流边上的居所,发现屋子里又添置了几样人类的物件——天然气炉灶,烤箱,还有个双门大冰箱,不用看也知道,里边一定装满了食物。
据说高晨生已经不会再回到这间屋子,所以向奇马上会意这些东西一定是特意为他添置的。
然而,向奇见到这些东西却无法高兴,心里反而异常沉重。
莱克为他做的太多了,不管是单纯出于对他的好感还是背后别有意图,这些都不是他所希望的,平心而论,他对莱克的印象不坏,不愿某一天会跟他闹僵,更不愿反目成仇。
莱克打开冰箱问,“要喝什么?”
向奇扭头看去,果然不出所料,冰箱里堆放得满满当当,也不知那电是从哪儿接来的。
“摩卡。”
莱克哑然失笑,回头看着一本正经给他出难题的少年说道:“我这儿没有那种东西啦。”
“那有什么?”
“白酒红酒啤酒都有。”
“水。”
他背上的伤还没痊愈,哪能沾酒?莱克这人果然对人类的常识知之甚少。
向奇来到钢琴前坐下,第一次零距离观看,更加深切地感觉到残留在琴键上的悲伤情绪,眼前不禁浮现出高晨生的脸,不知为何,那家伙即便是愤怒的表情,眼神里却似乎流露出令人心痛的忧郁,就好像他的身体里装着一个沉重的灵魂。
“给,你的水。”
莱克给向奇端了杯冰水,给自己的是葡萄酒。
向奇将琴键试了个遍,意外地发现这台钢琴居然还没跑调,这倒省去他调音的功夫。
“想听什么?”
“就弹你拿手的。”
“我拿手的可不少。”这话也并非自大轻狂,向奇在音乐方面确实有着异于常人的天赋异禀。
莱克端着红酒来到一旁,看这向奇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黑白键上随意游走,笑眯眯地说道:“我记得某人不久前才说不会弹钢琴。”
“那时候跟你不熟。”
“现在呢?”
向奇没再说话,手指在琴键上敲着敲着,不规则的音符突然变得流畅起来,或许是前些日子梦见过的原因,音符在不知不觉便形成了《水边的阿狄丽娜》,用林小芽的叫法是《河边的妇女》。
向奇在弹奏这支曲子时,脑子里自然而然地又回想起和小芽一起在海岛别墅度过的光景,虽然婚礼是虚假的,但彼此交换的誓言却是真的,对于流着相同血液的两人来说,那或许就是最限度的幸福。
莱克已不知什么时候到床上去了,像一只刚饱餐过后的慵懒的大狮子,趴伏在床单上,半眯着狭长的眼一脸享受地看向向奇这边。
小屋静谧的时光在优美柔和的钢琴曲中流逝,可曲风从开始的水边的阿狄丽娜、肖邦的升c小调夜曲,慢慢地转向悲伤的音律。
当不经意弹奏出的竟然是贝多芬《悲怆》的第三乐章,莱克脸色一变,眼中流露出担忧的神情,与此同时,向奇也愣住了,发现自己竟为钢琴本身的情绪所感染,在第一次来到小屋的时候,他就已经残留在钢琴上的悲痛绝望的情感,没想到所附着的魔力如此惊人。
向奇仿佛在刻意对抗情绪的牵引,十指同时在琴键上重重一敲,然后加快了曲子的节拍,硬是把一曲哀恸的曲调改成了激昂奋进的曲风。犹如炫技一般,繁复的指法、时缓时急的旋律,柔和与强烈相间的节奏、女孩子所不足的气魄和男孩子欠缺的细腻在少年的高超技巧上发挥得尽致淋漓,起初还只是刻意改变气氛,后来自己的意志逐渐占领上风,弹奏出来的已是他自己的《悲怆》即兴曲。
强烈鲜明的音色冲击着自己的鼓膜,一种从未有过的满足在心间慢慢扩散,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