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可是延平武王子孙?”伊藤静斋声音有些颤抖,心想:“朱成功承认日本是华,那日本当然是华,华夷变态之势连朱成功都认,他孙子凭什么不认。”
伊藤静斋一句话把朱克臧的思绪拉回了现实,他疑惑道:“这是何意?”
伊藤静斋道:“延平武王说的话殿下怎可不认?今处艰难之际,恳请日本以叔侄c兄弟之情待余,施予恩惠。延平武王把日本看做叔叔和哥哥。延平武王乞师,我国虽未答应其所请,但也资助了铅铜鸟铳日本刀之物,颇有微功,绝非坐看明朝灭亡。”
“孤的曾祖母是日本人,祖父称日本为叔叔哥哥无可厚非,若是先生听的高兴,孤也可称日本为叔叔哥哥。先生怎可公私不分?于私,孤有日本血脉,日本于孤,可算叔,可算兄;于公,孤是大明亲王,而日本是我朝藩属国。祖父信中确实曾说:贵国于我,地虽辽绝,称徐福裔,是非华人子孙乎?自从丰臣秀吉攻朝鲜,就已自绝于华夷秩序之外了。若以夷人身份攻华,则是虏;若以华人身份攻明,则是逆;若以华人身份助祖父攻清,则是华,但恰恰最后一件事,你们却斤斤算计,没有出兵。”
“若你们是华,为何坐看华人被鞑虏杀戮却畏缩不前,江阴八十一日,连歌妓都不降清,宁肯一死。你们且扪心自问,莫说是不是华,你们这种懦夫行径,配不配做武士?”山鹿素行听到此言身子一凛,满脸通红。
“若你们是华,为何会剃发?不尊周礼汉仪,背弃孔孟之道,沾染蛮夷风俗而不知自省,除了这身衣服,你们比鞑虏强在哪里?”
山鹿素行争辩道:“那是我等武士怕发丝遮挡视线,不利战斗。”
“鞑虏也是这般理由。”朱克臧笑道:“孤还没发觉世上哪支强军是靠剃发提高战斗力的。”英法纵横世界时留的也是长发。
“孤劝诫你们,留在承天府的时候好好想想,什么才是华。祖父给了你们当华的机会,你们没要,既没理会祖父,还将他的书信留下来充作炫耀之资,这是不是夷人心态?想我先武王,攻南京失败后,只剩几万残兵,还要分兵戍守思明州,一面要攻打荷兰人,一面要防备清军,一面要和岛上的生番大肚王国开战,一面还要开荒种地解决军粮,士兵饥饿的时候靠吃泥土充饥,逃兵无数,如此兢兢业业才有一份家产。先武王当时若受鞑子招安,至少是公爵,荣华富贵享之不尽,他的老师东林党魁钱谦益也投降了,可他没有。”
“为了汉人最后一点反攻的希望,先武王执着到死,临终前抓破面孔,说是无颜去见列位先皇。先武王生性骄傲,最后却舍下脸皮,向你们卑躬屈膝求援,为的不过是拯救内地数千万受苦的同胞。先武王虽不是完人,但无愧于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的道义,担当,不屈,韧性,正是我族能留存至今的原因。先武王是有日本血统的汉人,可无人说他是夷人。他将你们当做华,那是高看了你们,畏惧鞑虏而不出兵,给点武器矿石就觉得心安理得,坐看天地翻覆而无所作为,也算是华?”
山鹿素行争辩道:“非也。殿下曾祖郑公上芝下龙乞师时,御三家中只有纪伊南龙公(德川赖宣,德川家康第十子)反对出兵,其他人皆争当先锋,我日本拳拳待中华之心殿下全然不见,只是一味指责。”
“孤看得见,孤还知道,最后没出兵是打算观望静候,若我军胜券在握则锦上添花,若我军失福州,不落井下石便是尽了本分,遑论相助。岂不闻,道之所在,虽千万人吾往矣。如今我朝正是以区区之势溯流而上,只为中华法统道统所在。”
山鹿素行满脸羞愧,不再言语。
管家又匆匆赶来道:“日本国征夷大将军德川纲吉遣使至澎湖,请求恢复藩臣名分,是否放行,请王爷示下。”
朱克臧哈哈大笑,写了一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