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佑望着数里外的雄镇关,感慨万分。一年多前,他还打算收买亡命徒,行刺冯锡范,更对东宁前途心灰意冷,今日却勃勃兴师开始反攻。
他的副将是孙绍堂,也是他的参谋长,一个日本人,在东宁呆的久了,改了汉名。
孙绍堂将一张大纸交给何佑道:“提台,这是按照您的意思制定出的作战计划书。”
何佑看了看,还给孙绍堂,负手继续遥望敌军道:“蔡冲琱和林忠,当初带着一万多人投降了吴兴祚,他们确是国贼。但承明,王爷是不是太狠了?主将诛灭三族,百总以上全杀。”
孙绍堂摇摇头道:“提台,您的心肠越来越软了。想当年,晋王围新会城,炮轰城墙,鞑虏将百姓放在炮击缺口处,晋王心慈,就改围城。最后呢?城中断粮,新会百姓将自家的妻女献给清军吃,后来就吃男人,这么吃了一万多人。清军大部赶来,将晋王的二十万兵马打的只剩几千人逃回云南。”
何佑叹了口气道:“新会百姓知道,晋王即使费尽千辛万苦夺下城池,也不会拿他们怎么样。但晋王攻下新会再撤离的话,清军却会屠城。”何佑想起了二十多年前的南京之战,“国姓爷攻南都,镇江投降,国姓爷败走后,镇江就被屠城。从此以后,除非地方守将归降开城,否则百姓们就会相助清军拼死抵抗。”
“清廷就是这般夺下江山,屠杀造就天下。背叛我朝没有代价,背叛清廷却会被屠城,百姓们自会选择保清抗明。我朝不是鞑虏,自然不能屠城,但也得让守城的清军知道,顽抗我军同样要付出惨痛的下场,如此,他们在清廷和我朝之间才会摇摆。我们既对百姓宽宥了,就应对顽抗的清军更加严苛。”
何佑喃喃道:“或许是老了,对从前的同袍,总有不忍之心啊。”
第二日黎明,天蒙蒙亮,百总们进入各个营房催促士兵起床,后勤兵已将伙食做好,红糖粥,芝麻糖蒸饼,肉脯。
士兵们眉开眼笑,大口吃喝。
明末,生产遭到破坏,糖价走高,渐渐成了稀罕物,芝麻就更不用说了,一直都很昂贵,普通百姓兴许一辈子都吃不上。
东宁府因为粮食紧缺,开垦出来的土地都用来种稻米番薯玉米,甘蔗种的少。引入奴隶后官田专供军用,除了稻米甘蔗茶叶,还种植了经济作物,贩卖之后采购鱼肉给士兵补充营养。
等奴隶再多一些,朱克臧还打算办几个养猪场。
鲜肉吃的多了,明军就少有夜盲症,经常进行夜袭训练,这是清军无法做到的。
许多明军就是因为伙食留下的,当老百姓的话,每日番薯玉米才是主粮,米饭都吃的少。
朱克臧从不信什么推广番薯玉米解决粮食问题。
澳洲的牧场可供五亿人每天吃上牛肉,凭什么中国人就该吃玉米和番薯?
吃牛羊肉和奶制品的人体格更强壮,长的更高大。北美二代华人身高不输白人,祖宗基因并不差。
中国百姓应该过上每天吃牛羊肉的生活。
首先就要摧毁这个吃糠喝稀的红薯王朝。
战斗前,明军的伙食会有大量的红糖,以此来维持体力消耗。明军还配发了麦芽糖,战斗间歇时保持体能。
赖添丁是澎湖之战的降卒,头发长了一年,刚刚能束起,得用发网绑牢,以免遮挡视线。他随着守备何达降了清,剃了头,又随着何达降了明,重新蓄发。
何达投降后被编入了别的营部,就再没见过了。
吃饭按照旗的编制进行,三十一个人一块儿吃,军官和他们伙食一样。
赖添丁所在的局是燧发枪步兵局,战斗主力。但百总张北角总是很羡慕线膛枪兵局,他们是千总部的精锐,活儿最危险,但也会被优先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