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安静下来,又道:“诸位,今日孤嗣位为王,除了商讨备战事宜,还有一事,拥立鲁王世子为帝。我们要以大明正统的名义击败鞑子,如此,内地必然暗潮涌动,鞑虏便再无宁日,南洋的蛮夷也会有所收敛。”
节堂顿时议论纷纷,郑家素来与鲁王朱以海不和,因此永历帝薨也并未拥立鲁王为帝,只是一直沿用永历年号。
朱克臧压了压手,示意众人收声,他郎朗谈道:“诸位可曾想过,我大明,人口亿兆,英雄辈出,为何会败于一个人口不过数万的胡虏部落?孤以为,盖因私心,不能团结对敌。想当年,闯贼逼近京城,思宗皇帝求一百万两军饷而不可得,后闯贼破京师,杀虐诸臣豪富,得银七千万两。我大明财富亿万,却因一百万两白银失了华北,人民被屠千万。而后退守南方,宗室为夺帝位,谁也不服谁,四帝一监国,令反清军民四分五裂,力量不能集中,被鞑子各个击破。祖父当年也是因私心,拥立的是隆武帝,怕日后落得于少保的下场被永历帝清算,因此迟迟未能响应晋王,明明可以扭转乾坤的时机也这样浪费了。到前些年父王西征,和耿精忠尚之信恶斗,三藩之内也是互相攻伐,大好局面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诸位,鞑子真是满万不可敌吗?败在祖父手里便有数次。可他们有一处好,便是内部争权夺势,却总能将流血之争控制在极小范围,极低烈度。他们深知自己人少,因而团结一心,而我们,恰恰是大而弱,大而散,因此走到了今日这步田地。”
节堂鸦雀无声,朱克臧将祖父和父亲都点评了一番,可谓公允,而这话,既说到了各人的痛处,也说到了大明的痛处。
“如今我大明衣冠之地只余一岛,诸位,真的愿意剃那金钱鼠尾,穿那禽兽之服,断送太祖高皇帝基业吗?鞑子从北到南,几乎无有一城不屠,如今平定三藩,复将西南屠戮一空,迁海令,三日为限,之后便是烧城砍树割草,思明州(厦门)繁盛之地,竟被大火烧的三日不见太阳。沿海几成废墟,百姓流离失所,卖儿卖女,易子而食,死者百万计诸位可曾记得,当初我们缺衣少粮,福建两广百姓冒着杀头的风险偷偷送粮送衣,我们西征,他们杀猪担酒相迎,若我们降了,如何对得住这些人?所以孤要拥立新帝,让世人知道,大明还没亡,而我东宁只奉明为正统,绝不投降,绝不苟活。鞑子能以十三副盔甲起兵占据中国,我们数万炎黄贵胄难道不能夺回中国?”
已有人偷偷哭泣,掏出手帕擦拭泪水。
“诸位看看,降了鞑子的,哪怕当狗当的再卖力,他们把你当人吗?洪承畴,鞑虏大半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功比天高,然而退仕了是个什么爵位?三等轻车都尉,世袭四世而已,这还是几经争论之后才有的。哈哈,孤倒想知道,他死的时候悔不悔。孙可望,给晋王捅了刀子,被鞑虏封了义王,情势稍有缓和便不待见他,想把上海的弟弟接到北京享福,这点破事居然被御史连珠炮般弹劾,说他不过一介白身,怎配使用驿站,最后死的不明不白,沦为笑柄。”
众人哈哈大笑,痛数汉奸们的下场,萧武笑的连连咳嗽,接道:“后来鞑虏派明珠劝降先王,条件优厚极了,先王就问明珠,当年的孙可望,方国安,都是对贵国忠心耿耿的好狗,如今在哪儿呢?看看他们,真叫人寒心呀。之后鞑虏觉得抛弃孙可望太早了,又给孙可望的儿子大加封赏,可永历帝薨,晋王病殁,孙家就不值钱了,这爵位也是一级级不停往下降,我看过不了多久,他孙家又得做回泥腿子啦。”
中书舍人郑得潇抚须笑道:“还有那三藩,当初鞑虏如何许诺的,裂土封王,世袭罔替,然而天下初定,玄烨就急着削藩夺权,逼反三顺王。更不消说我皇明宗室,被骗而投降鞑虏的,杀的没剩几个。”
朱克臧心道:“郑克爽后来降清,封了个有名无实的海澄公,连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