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思绪不受控制的四处飘飞, 须臾, 长安深吸口气, 方才后知后觉的感到一股不容忽视的探寻目光。
挑起眉梢扭过头, 她微微一顿,正与靠在软枕上的太子殿下对个正着。
萧家人全都有副好相貌。明德帝成熟稳重, 贤王儒雅温和, 萧鸿顺意气风发, 萧逸淡漠威严,每个拎出来都是人中之龙, 如明珠置于瓦砾,瑰秀生辉。
身为一国储君,萧鸿元文质彬彬, 仪态风雅,同样极为出众,可与其他皇子相比,却也不过尔尔, 并没优秀到让人心服。
眼见身前的少女放肆直视着自己,萧鸿元略略皱眉,转向母妃:“这是……”
“这位陆姑娘深谙医理, 是陛下特地请来为你诊脉的。”王芮和缓的一笑:“太医院有太医院的秘传, 民间也有民间的偏方, 哪个都不可小觑。”
——原来是个平民, 怪不得没规没矩的。
注意到他的不以为意, 长安掀掀眼皮, 也没放在心上。这小病秧子受不住紫气,便是华佗在世,也医不好他体虚的毛病,她才不想与此无福之人厮混。
随手开了张固本培元的温补方子,她简单说明后便识相的退开当背景,将空间留给这对母子。
王芮顾忌着旁人在侧,没有多说,只是慈爱的拉高被角,试了试他额头;萧鸿元却显然没这个防备,直接把长安当空气,兴高采烈的抓住她袖子:“母妃,我又寻到个孤本,特地带来给您看的!”
说着,珍而重之从怀里掏出个破破烂烂的泛黄书册,献宝一样抬手捧高。
长安离得近,余光一扫就瞄见了“草庐诗谈”四个字,看名字像是本研究诗歌的笔记。
当今太子自小便喜欢舞文弄墨,专门花心思来琢磨这个倒也不稀奇。但是……
想到自己这一路行来的所见所闻,长安心中暗暗蹙眉,面上却仍无波澜。
唇角的笑意慢慢消失,王芮随手翻了翻诗谈,脸色已经淡了下来。
兀自激动的萧鸿元却并没察觉。他双眸晶亮,滔滔不绝:“这书里有诗有画,作者点评时旁征博引,内容犀利读到,最后更是附上了自己的山水手笔,他实在是个天才……”
耐心的等他过了这劲儿,王芮才慢条斯理的端来杯茶:“的确不错。”
“母妃果真也如此以为?”
“理政之后头昏脑涨,闲时一翻怡情雅致,难得也能有所体悟。”
听到“理政”二字,萧鸿元明显一顿,接着心虚的垂下眼,嗯嗯应付了两声。
双眼微眯,王芮似是不经意:“今年北方大旱,收成不好,偏巧南边又雨涝,匀不出余粮,陛下正为此事发愁,你可有什么良策?”
“父皇都没办法,我怎的会有!”萧鸿元理所当然道:“朝上不是还有许多老臣?平日里管东管西,关键时刻却缩回了脑袋,嗤!”
“你乃储君,日后这些全要自己操心,怎能总靠着别人?百年后我们都不在时,你独个面对此种境况,又当如何?”
她虽没有板着面孔,这番训诫却极其严厉。萧鸿元耷拉着脑袋,越听身子便越矮,长安都怕他一气缩回被子中,再不出来。
今儿可真是长了见识,这位殿下的性子……
与她所想,差的何止十万八千里。
静默片刻后,见他确实羞惭,王芮也缓下声音:“当然,臣子幕僚也非摆设。大梁学子千千万,如果他们想不出个所以然的话,大可换批更聪明的来。”
顺着梯子往下爬,萧鸿元这才抬起头,恨恨道:“东宫的那群混账,对着本宫只会摇头晃脑的说教,对着父皇倒智计百出,脱胎换骨一样,他们分明是——”
王芮掩唇轻咳一声,瞟了长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