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层关系,他们两方一直联手,他唱-红脸,虎哥动粗,威逼利诱,屡试不爽。
此次阴沟里翻船就算了,那废物还大喇喇的报出了他,真是白长脑子!
“我猜也不会是您。”长安微微一笑:“这就妥了。”
“……什么意思?”
“我教了他些做人的道理,一不小心失点分寸,说不定会有什么后遗症。”
眼见杜康双目发直,她好心的补充:“比如,缺只胳膊少条腿的……但总归还有命活着不是?其实这都不算事儿。”
“……”
警惕的盯住她温和的面孔,杜康下意识瞄瞄身侧静立的跟班,这才有了些安全感。
——猖狂,太猖狂了,她简直目无王法!
便是他自诩靠山强硬,也不敢明目张胆的说出“缺胳膊少腿不算事儿”这种话。江湖人果然凶悍,看来,好勇斗狠行不通。
心思一转,他嗯了一声,复又摇摇头:“我说句实话,陆姑娘不要介意——其实,他所言也不无道理。”
“何解?”
“长安城里最不缺的就是贵人。”杜康矜贵的扯起唇角:“能在京都开起铺子,哪个背后没有靠山?陆姑娘你白身一个,做些普通小买卖还好,可偏偏露出了酿酒的手艺……怀璧其罪,怕是不好呀!”
望着他道貌岸然的样子,长安暗暗好笑。她本来想速战速决,此时却忍不住起了捉弄的心思,假装惊怕:“你是说,会有人抢?!”
“只要有命活着,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模棱两可的恐吓着,杜康又把这话回敬过来:“而我们百香楼一向磊落,反正都是留不住,您大可以提前卖掉,好商好量的公平交易,岂不美哉?”
“说的极是。”长安凝重的点点头:“那杜掌柜,您准备出什么价格?”
“这个么……”
小二上前伺候笔墨,他在纸上写下个数字,推过来:“陆姑娘以为呢?”
垂眸扫了眼,长安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在逗我?”
“这已经很可以了。”杜康语重心长:“做人不能太贪心,再说你一个姑娘家,身怀巨资也不安全啊!”
似笑非笑的点点桌面,长安随手拿起一旁的菜单:“你这儿的酒最贵十金,我的‘浮生若梦’难道不如它?”
“当然不如!”杜康一口否认,心里却有些虚。休说百香楼,他平生喝过的美酒加起来也不抵“浮生若梦”的一小滴,尤其是那超脱凡尘的成仙之感,其价值实在难以估计。
“拿一杯来尝尝吧。”长安轻蔑的冷哼:“若是它当真比我的好,分文不要也无妨。”
杜康闻言,双眸一亮:“此话当真?”
“一言九鼎!”
“好!”他冲跟班使个眼色:“上酒来——要刚酿的那批!”
跟班会意,知他指的是上午从皇觉寺中取的十坛,马上颠颠奉了上来。
“陆姑娘,请。”
漫不经心捻起酒樽,长安轻轻一嗅,表情立刻有些微妙。
它之醇香不必说,可其中还带着丝丝的苦,似是蕴有万种红尘,光闻着便感慨万千。
此中深意,非常人可懂,不是一般俗物。
“这是你们师傅造的?”
杜康避重就轻:“我可以保证,它完全属于百香楼,来源绝对正当。”
颇感兴趣的端详一阵,长安稍微沾沾唇,双眉立刻皱了起来。
——好苦。
不是舌尖尝的苦,而是打心底里泛出一股难忍的苦意。
她的性子凉薄洒脱,万物全都不萦于怀,一向不会为情所困。可这一瞬,常者皆尽,高者亦堕,合会有离,生者必死,她竟历尽人间苦痛,莫名生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