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初,晨鼓响过三千遍,刚把陆长安送出王府,萧逸就被大哥叫去了外书房。
这早便在意料之中。以大哥的掌控力,不可能不知道文曲院中有女人留宿。
萧臣每天都非常非常忙。作为镇南王府实际的掌舵人,除了打理庶务外,他还要与一干幕僚分析朝堂上的每个变动,揣摩陛下的心思,再由此来调整王府之后的方向。相比之下,刚刚领兵归来的萧逸暂时没有确切官职,整天无所事事,悠游得令人发指。
不过,再闲他也不会插手大哥的事,这是规矩,也是默契。
早在两年前承世子位时,他就默认了父王如此安排。大哥样样都比自己出色,这确实是于王府最有利的。
萧逸来到外书房时,萧臣正在进朝食。他本想去侧厢等候,萧臣却笑眯眯的邀请:“我们哥俩还讲究什么,你也空着肚子呢吧?来,一起吃。”
是啊,除了每月十五大家一起用正餐的惯例外,他们二人的确很久没有同桌吃过饭了。
——在大哥的腿摔断之后。
脑中一瞬间闪过诸多画面,萧逸眸色微动,听话的坐到了大哥对面。
食不语,寝不言,两个人全没说话,整个书房静悄悄的,只有不小心发出的轻微的瓷器碰撞声。
一刻钟后,下人过来收拾了碗盏,萧臣慢悠悠的喝掉半杯茶,才舒缓道:“听说,陆姑娘在西市有间面食铺子,专做小本生意?”
“好像是的。”萧逸答得坦坦荡荡。他知道大哥担心什么,但他与陆长安确实没有私情,因此毫不心虚。
注意到他无所谓的神色,萧臣微微扬了扬眉。
“你对江家小姐怎么看?”
“江明心?”萧逸一愣,这话题跳转得也太快了,“长安城中有名的才女,据说温柔体贴,性子极好。父亲乃三朝帝师,是名满天下的大儒,家风清正,非常不错。”
“我不是问这个。”萧臣失笑:“你怎么跟背书一样,我是指从男人的角度看——”
眼见萧逸还是满头问号,他干脆直白道:“你可心悦她?”
“面都没见过,何来心悦一说?”没料到大哥居然会问这种事,萧逸有点窘:“不过,她既是嫡妻,无论怎样,我都会尊重爱护的。”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世上的好夫妻莫不如是。
在他看来,情情爱爱太过缥缈,话本子里那些私奔的小姐、为了个妇人而与全家决裂的王侯公子,简直愚蠢得不可思议。
瞧着弟弟不以为意的神色,萧臣摸摸下巴,忽然觉得自己此举有些多余。
这明显是还没开情窍呢,他在这里瞎担忧个什么?
“你心里有数就好。”端起茶杯示意送客,萧臣利落的结束了这次谈话:“昨儿宫里送了些蜜桃,我让人挑了筐好的,你给江家送去吧。”
萧逸“哦”了一声,正欲离开,就听萧臣补充:“夫妻两个过日子,有感情总比没感情的好。你没事儿也多去娘娘庙里转一转,看看江家小姐到底是何样人,也好提前磨合一番。”
江夫人之前心疾发作,江明心曾在佛前许愿,若是母亲大安便要斋戒百日,现今就在城郊娘娘庙里清修还愿。
那是女眷们常去的地方,男客极少。萧逸心底不愿,但大哥说的也有道理,只好不甘的点点头,决定待会儿就溜达去城郊转一圈。
——
离开王府后,长安径自回了西市的铺子。
陆记仍如以往般冷清,秋月正蹲在门口的阴凉里望天发呆。一切都与她离开前一模一样,仿佛时光在这里并没流动。
她的表情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
好脾气的蹲到秋月身边,长安撞撞她肩膀:“一天一夜没见,有没有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