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靠里的一间屋子,木门虚虚掩着,有个人正举着油灯立在门边。
她面朝这个方向,朦胧的灯火勾勒出身形轮廓,可惜光线太暗,怎么都看不清脸。
一把按住胸口,林巧娘长舒口气,彻彻底底的松懈下来。
——估计是哪个新来的下人,正在屋里鼓捣着什么,听到她的怪叫,这才出来瞧瞧……
也可能,人家早便睡了,生生被自己吵了起来……
又或者,这片房子年久失修,说不准是哪扇门的锁头坏了,啪嗒落地,碰巧吓她一跳。
都怪黎安那小混蛋,最近总跟她念叨神啊鬼的,世子把那神棍撵出去果然不错,她回去后定也要告诫他离那陆姑娘远点……
东想西想的走近这间屋子,不知为甚,林巧娘的心底毫无来由的升起一股微妙的寒意。
就像面对强敌或某些未知的恐怖时,身体自动做出的示警。
用力咬紧下唇,她眉头微皱,脚步慢慢缓了下来。
好像,哪里有点不对……
“吱——呀——”
木门幽幽被推开,那女子抬臂冲她招了招,示意快点过去,接着方向一转,复又举着油灯轻悄回了室内。
盯着她渐渐暗下去的背影,林巧娘越发觉得这婢女有些怪……
顿在原地垂眸沉思,她正犹豫,屋里忽又响起了叮里当啷的碰撞声。
无暇细想,她急走两步,一把推开门,抬腿迈了进去……
——
闷头闷脑的闯出后宅,黎安一路疾走,时不时的抬手抹把脸。此时已近夜半,除了巡守侍卫,其他无事的早就歇了,大家知道他是世子身边的,便都睁只眼闭只眼,由着他跌跌撞撞,一路无阻的去了文曲院。
今儿萧逸心情不好,半夜舞剑,黎平不敢提前睡下,就在院子里吹风醒神。伸展筋骨活动了一下,他正待回去伺候,却忽然瞧见个熟悉的影子远远小跑而来——
头疼的揉揉眉心,黎平上前几步凝眸一望,果然是那不省心的弟弟。
“喂!”
一把拎住来人的后衣领,他皱眉:“你这几天不是和娘一起吗,怎的又过来了?”
黎安不说话,低着脑袋一径挣扎,力道之大,竟把毫无防备的黎平拱得一个趔趄,差点栽倒。
“你这又是发什么疯?”使些手段制住他,黎平也来了火气。半拖半拽把他拉到角落,他强硬的扳过黎安:“你是不是——”
话说一半,戛然而止。
迎着灯光,他看到了弟弟满脸的泪水。
梨花带雨,哭得跟个小姑娘似的。
“你……你这到底怎么了?”又惊又愕的瞪大眼,黎平话都不会说了:“这……你、你、哭什么?赶紧收拾收拾,被人看到,像什么样子!”
“大哥——”
囫囵的抹着脸,黎安的眼泪却越擦越多:“娘、娘、娘她……呜……”
“娘怎么了?”
黎平闻此一惊,脸色骤然严肃起来。
“娘说,她想、想、想捂死我!”黎安抽抽嗒嗒道:“她后悔没在襁褓里捂死我!哇——”
“……休要乱说!”无语的揉着额角,黎平长舒口气。这一惊一乍的,愣是把他吓出一身冷汗:“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孩子似的……你莫不是高热烧坏了脑子吧?”
“没有,没有!”黎安一把抓住他袖子:“她还骂我废物,语气可凶呢!”
“……哦?”
他便哭唧唧把自己睡醒后的事一一道来。
黎平先还没当什么,而后渐渐惊讶、疑惑、不可思议,最后满面严肃,既惧且疑又踌躇,表情很是复杂。
“就是这样了!”黎安吸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