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太薛氏一众人请安回来,刚回到三房所住的东侧小跨院,院子门口一众管事早已候着,院子里管家娘子仆妇们也都恭恭敬敬地行了礼。三太太也不搭理径直进了次间,三房的明间与次间用一大面珍珠珠帘间隔开来,最难得的是上千颗珍珠颗颗都若鱼目一般,大小均一。斜对着珠帘的临窗处放了一张红木双翘头贵妃榻,榻上放了只描金线锦缎大迎枕,脚踏处一个银制熏炉早已燃好了薛氏最为喜爱的百蕴香。素来从唐母处请安回来之后,薛氏就是在这张贵妃榻上处理府中大小的事务。若是资深的管事可以在帘子外头来回禀事务,年纪轻的只能在正屋外将事情头末与薛氏贴身的妈妈丫环说一说代为通传;若是仆妇得力的可以在薛氏跟前回话,寻常的仆妇若是有事也只能层层通报上来。
今日薛氏一进屋就斜卧在榻上,先饮下一杯清茶,闻着香气甜馥的熏香,闭上眼睛由着丫环金钿为自己按一按太阳穴,另一个丫环玉笄则跪在脚踏边为薛氏捶腿,薛妈妈立在一边,一众管事仆妇都在屋外候着。
过了半晌,薛氏缓缓睁开了眼,挥了挥手两个丫环就先退了下去,薛妈妈忙将一边案上的小挫刀递了上来:“太太,现在叫管事们进来吗?”
薛氏接过小锉刀,张开手掌对着窗外的亮光仔细端详,不急不慢地开始修起指甲来。薛妈妈自薛氏幼年时就在她身边伺候了,对主子的心思一贯都很了解,知道薛氏这番作态就是默允了,径自走到帘子边吩咐金钿安排外头的管事一个个进来请示。
等在外头的薛大家的只感觉自己心头有百来只鼓胡乱敲打着,手里的汗巾绞了又绞,此番婆婆为自个儿说来了份要紧差事,可不能出一丁点儿的岔子,不然哪一日才可以在这府里出头啊!
看见婆婆隔着帘子对自己使了眼色,薛大家的攥紧了汗巾,把腰一扭进了屋。
“奴婢薛大家的给太太请安。”一拜下去,没有听着动静,薛大家的也不敢抬起头来。
薛妈妈凑了上来解释道:“春红是老奴的儿媳,虽算不上机敏,但入府前曾在城南的锦绣缎庄当过一阵子绣娘,想着此番府中制冬衣刚好得用,便让她去看看料子。”
“倒是个识礼数的,”三太太虽说也没有正眼瞧过去,嘴角却也含了两分笑,“把料子呈上来吧!”
听到传唤等在外头的几个粗使丫头忙抱了几匹料子进来,薛大家的起了身,走到第一个丫头身边说:“回太太,这几匹都是锦绣缎庄上等的锦缎,这匹金丝织锦更是备受京城名流的青睐,可谓是一匹难求啊。”见薛氏并没有什么不满意的,薛大家的继续介绍起另一个丫头手中的布匹:“这几匹花软缎色彩明快图案喜庆,给府里上下贴身伺候的丫头婆子最合适不过了……”
薛大家的待要继续说下去,三太太不由分说地打断了:“府里的银子便是这般都挥霍了去,寻常人家的丫头怎么穿得起绸缎。”
薛大家的一见三太太发难立时汗如雨下说不出话来。
见状,薛妈妈附在三太太耳侧轻语道:“锦绣缎庄的老板娘素来和春红交好,那边说了若是府上此番的衣服都从他们那儿置办,明面上按京中的实数走,暗地里只要这个数……”薛妈妈伸出一只手掌在三太太面前挥了挥说话的声音却越发的低了。
“这生意人真是最精明不过了。”
见薛氏有了兴致薛妈妈偷偷给儿媳使了眼色,薛大家的忙上前来:“这匹金丝织锦正是那老板娘送来给太太过个眼,若是入得了眼留下来做个一衫半裙的也是她的福报了。”
“罢了,罢了,”薛氏拍了拍细碎的指甲粉末,“长了这么一张巧儿嘴,就是给他们占点便宜也是无妨,主子们的衣服定要找些出众的绣娘来做,下人的各处将数目尺码报了来买些现成的就好。”
见三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