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暖暖
到了五月, 江南一带的气候便开始朦胧缠绵。
严蕾刚回这儿没多久, 就被这连绵的细雨搞坏了兴致。
下雨就意味着她不能出去玩, 下雨就意味着她浑身都没力气,下雨就意味着她不能出去见那个小哥哥。
坐落于明湖边的繁鸣寺中,因着连日的细雨,靠墙的桑葚树上已经没几个桑葚果了。
尚且是个小孩子的陆遥撑着伞站在雨里, 仰头望着一树的残叶。
寺中的大和尚见了,上前摸了摸他的头顶:“想吃桑果了?”
陆遥摇了摇头:“那个小施主喜欢。”
一个小孩子管另一个小孩子叫小施主,这本身就是个很喜感的事情。
大和尚抱起陆遥, 带着他走进房门半掩的厨房。他单手托着陆遥,空着的手从屋顶上放下一个竹篮,陆遥探头一看, 里面是满满一篮子的黑果子。
“这些管够了吧?”
陆遥点了点头, “谢谢大和尚。”
“嗨, 不客气。”大和尚又摸了摸陆尧的光头, “这次再长头发就不剃了,虽然那位大小姐任性了点, 但是却是真性情, 你早晚要走的”
听着大和尚的叹息, 陆尧敛了脸上的神色, 严肃的看着唠唠叨叨的大和尚。
下午雨停了,虽然没有放晴, 但严蕾还是带着一身水汽钻进了陆遥的禅房。
小陆遥正悬着手臂写大字, 严蕾悄悄推开窗户, 从上面连滚带爬地摔下来,幸亏窗户下面就是床,避免了她摔得不知东西。
本来正专心练字的陆尧吓了一大跳,最后的一横写出了方框之外,一张字帖就这么作废了。
严蕾见他团了团宣纸丢在一边,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件坏事,但很快,她心里那本就不多的内疚也被摊在桌上椅子上的大字转移了注意力。
“小和尚,这些都是你写的?”
陆遥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状:“小施主,长幼有序,你应该叫我一声哥哥,更何况我尚未正式受戒,不算佛门弟子。”
严蕾胡乱的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陆遥觉得或许她压根就没听他说话,因为她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几张墨水未干的字帖上,伸出的那根白嫩的食指还在跃跃欲试,似乎想搞点什么破坏。
陆遥的猜想是对的,他只是低头写了个字的功夫,严蕾就已经满手黑墨,玩得欢快了。
等他抬头,严蕾正长大五指,在四处找空白盖手印,陆遥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连阻止都忘到了脑后。
手上的墨水很快就干涸了,严蕾撅了噘嘴,视线一转就看到了案台上的砚台。
意识到不妙,陆遥当即就要将东西收起来,但是严蕾却比他先一步一瘪嘴,尚未张开的桃花眼水汪汪的,似是雨后桃红,看得陆遥不由地心口一软。
就这一软的功夫,严蕾粉嫩的小手就按在了砚台里,“啪啪”两声盖在了陆遥眼前的字帖上。
一切来得太快,完全来不及防备的陆遥傻眼了。
字帖上被糊的看不清楚原样的正是他的姓氏,陆。
严蕾似乎是盖章盖上瘾了,站到小板凳上,再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倒在陆遥怀里,右手高举,在他脸上按了个手印,然后满意地笑了起来。
等一群大人找到这儿的时候,陆遥正顶着满脸的手掌印拍着严蕾的后背,严沉海看了眼屋里的狼藉,默默收回了迈进去的半只脚。
虽然小孙女哭得凄惨,但是到底有几分凄惨的成分实在难说,以他的带娃经验来说,严蕾这不是在卖惨就是在装惨。
想到这,严沉海扫了下周围不知真相的和尚们,顿觉严蕾这惨装得实在太好,成功把自己一个罪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