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迪纳不是一个喜欢隐藏自己实力的人,他渴望为自己爱的人打造天堂。更要命的是,他有这个能力。
生命是一件常常令人惊叹,但又最简单不过的事情。
太阳升起,太阳落下,无数生命走过它的历程,静静地陨灭,从天上的星辰,到微不足道的小小一粒尘埃,说不清谁在视线之内,谁又在思想之外。对于生命的悲哀来说,最无奈的,莫过于强求;但并没有任何一种生与死,可以顺其自然。
伦理,感情,正义,这些太奢侈。一只美洲虎吞下一只卷尾猴,谁又能分得清,哪边是母亲,哪边是兄弟?
这是一个本能的、欲望尚且无法得到满足的时代,这是一个扩张渴望的时代。有人渴求每日的食物,有人试图凌驾于自然之上,也有人仰望苍穹,试图主宰这个世界。但是,他们也不过只是掠食者或食物。
无论怎样的强者,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才霍然顿悟——他从未有一刻,超越过那冥冥中的规则之外。
对于另外一个星球上的冥思者来说,这里发生的一切故事,并不能超越恒星的一明、一灭——更何况,这颗星本就是黑暗的、寂寞的、苍凉的。
一个青年远远望着村落里的炊烟,盘膝坐了下来。
他的长发遮住了脸庞,但即便是背影,也清秀挺拔,如同神话中的美少年。当然,他离少年已经有一段距离了,但眼角的沧桑恰如其分地衬托出一个男人应有的英俊。
他伸出手,看着自己的指尖——那是人类的指尖,透明的指甲覆盖在粉红的指面上,不够有力,但生机勃勃。他叹了一口气:“唉。”
那是很安逸的叹息,从胸腔,自得地流出,流进风里,带起一丝微不足道的尾音。
他扶起七弦琴,轮指,拨出一个动听的、如同露珠滴在岩石上的清音。
很久没有弹这个曲子了——那是月桂树下的爱情,是少男少女还不知生活的愁苦的岁月。琴声欢快,修长的手指拨弄着纵情的节奏,似是在肆意放纵着青春、欢谑和浅淡的悲哀;琴声舒缓,那是在清泉畔,在雪白的花朵中,在静美的器皿和高贵的服饰里,高贵的女郎和青年在享乐、歌唱、舞蹈、甜美地睡眠。
不远处的岩石边僵硬地躺着一具白骨,十指盖在深黑的眼眶上,好像要阻挡白日的阳光——他的食指指骨被细心地钻上了几个小洞,风吹过,发出好听的高山风笛一样的低音。如果细细观察,会发现这具白骨在名震一时的骷髅军团里有极高的衔位,但现在,它已经尽可能舒适地躺下——好像在铺满鲜花的公墓里那样——青年不曾回头,但是他知道,这音乐,白骨是“听”得见的。
曲子弹完了,但青年还是保持着持琴的姿势,呆呆地、木然地望着远处——
骷髅咔嚓咔嚓地站起来,走到青年身边:“你还在等那个歌者?”
青年回过头,金发下露出一张精致绝美的脸庞。他缓缓微笑,笑容里有着令人迷醉的力量:“我只希望她能够听见——我已经不期待她能走出来和我合唱了,但是卡卡,我还是希望她能够听见——歌者塞壬。”
只可惜无论他有怎样的渴望,这五年来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远远地,村落的入口处,灵力混杂着磷光拼写出几个大字,在所有的冥灵和白骨看来触目惊心:
非人类不得入内!
——梅迪纳
骷髅卡卡摇了摇他的大脑袋:“西德,你还是不肯回去吗?”
青年正是西德,他笑着摇摇头:“再不回去,永不回去。”
他声线柔和,嗓音清澈,却有着难以言述的坚定和厌恶。
这五年,他终于由吸血鬼西德变成了琴师西德。他在雨林间游荡,在大河谷游荡,在村落和部族之间穿梭,静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