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深夜,
我曾瞥见
新月将残月拥抱;
船长!船长!
我真担心
会有凶险的风暴。
海波翻涌,生命的伟力在无限度地放大,亚马逊河之畔的一只幼小美洲豹在缓缓长出斑点的皮毛,刚刚张开的眼睛学会了警惕,而与此同时,千百里外的一丛珊瑚正在衰老死去,把暗灰的骨骼留在祖辈的墓岩之上。无数的生命按照千万年来的法则生长呼吸,迈动着缓慢到几乎不可察觉的进化步伐,在以往的亿万年岁月中,它们都是这样的生长着,不曾想过会在某一天,某一个时刻,被一个神奇的物种打破亘古的平衡。
那个神奇的种族,有着这个星球上最为珍贵也最为可怕的好奇心。
早已被风暴侵蚀地陈旧的船帆顽强地贮立在天与海之间,某一个阴云密布的日子,罗盘的指针坚定地指引着未来的方向——归航,远航,再归航。
不出意外的话,梅迪纳的船队将在七个日出和日落之后抵达葡萄牙的里斯本,在瓦尔德兹伯爵的小庄园做一个短暂的停留,然后乘上准备好的马车,进行一次轻松惬意的旅行,回到塞维里亚的老宅去。
在过去的若干年中,象若干有野心的航海家一样,瓦尔德兹伯爵父子已经把经营的重心转移到了里斯本,至于盛开着蔷薇和玫瑰的老庄园里,只有寂静如修道院的安宁,当然,还有一位到了待嫁年龄的小姐,也就是斐帝南念念不忘的心上人,薇娅。
“真像骑士小说里写得一样,年轻英俊的骑士念念不忘心目中高贵的公主。”迭戈远远地望着斐帝南,他衬衣半开,领口里露出结实的胸膛,在海风之中显得分外英俊潇洒。
梅迪纳摇摇头,在淡水比黄金还要珍贵的船上,他看上去也已经和大多数水手一样,狼狈而且粗犷,他低声调笑:“然后呢,两个骑士决斗?活下来的那个娶了我们的妹妹?”
迭戈皱着眉头:“哥哥,我想不明白,斐帝南哪里不如劳瑞那个蠢货,你的话在父亲那里一向有分量,不如——”
梅迪纳拍拍弟弟的肩膀:“小伙子,你不明白,在劳瑞和大多数所谓贵族的心里,一个塞维里亚就是全世界,哪怕英国人也一样是土著,他们的生活简单到可以用雷阿尔来计算,只要换了一个烤面包的厨娘就是天翻地覆的变化,亚马逊流域的全部财富还不及塔霍河的金沙有意义——不巧的是,我们的父亲大人虽然比较喜欢珠宝和黄金,但是内心深处,和劳瑞他们是一样的。斐帝南对于我们来说太过保守,但是对爸爸来说,则太不切实际了一点。不管那个家伙发多少遍誓从此不再航海,但是,你要想指望他老老实实过日子,嘿嘿……他对火枪的构造,比对《圣经》的章节更熟悉。”
这个叛经离道的譬喻让迭戈吐了吐舌头,他是了解这位兄长的,梅迪纳和达马属于一类人,如果贩卖人口可以赚取足够的利润,他们不介意把圣母连同圣婴一起贩卖到美洲去。
“那怎么办?”迭戈撞了下梅迪纳:“你看看斐帝南,他已经在船头站了半天了,如果到了里斯本发现薇娅要嫁的人不是他——哥哥,我怕会出事,我们要不要现在告诉他?”
“要去你去——站住!现在告诉他,出事的就是我们了。”梅迪纳压低声音:“如果不是怕出事,我大老远的回去干什么?迭戈,劳瑞那个家伙看斐帝南不顺眼已经很久了,即使斐帝南没有动作,我看他也不会安静。”他的眼睛里露出一丝难得的温情:“我们回去不是帮斐帝南打架的,看看爸爸的意思,还有……薇娅自己的意思,如果我的妹妹确实认同劳瑞做她的丈夫,我不会让那个家伙破坏她的幸福。”
迭戈有些羞愧,是的,他一腔奋勇,却独独忽略了妹妹自己的考虑。作为家庭的长子,梅迪纳风liu荒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