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滋味,就跟他每次离开一个地方,要启程到另一个地方时,心中所起的感触一样。
他觉得此身如同飘泊的浮萍,不能在任何地方生根,只能由一个地方,飘荡至另一个地方,从无静息之日。
孤独与寥落,常年累月的伴随着他,使他找不到自己归宿的所在。
他这次遇见了白冷秋,可说是在厌倦流浪之后,尝试着把那颗孤独的心栽种在她的身上,希望能在几年之后,跟她一起寻到温憩的地方,不料白冷秋却在他的面前,被人从船上劫走,使得他又要开始飘荡……
只不过这一次行程与以往找寻杀父仇人、失踪的胞妹不同,以往的飘荡是全无目的地,现在到底他晓得将要去的地方是长春岛!
不过长春岛在他的印象里,仅是一个空洞的名词而已,他自己也不晓得能否找得到那儿!
他望着远处的点点灯火,苦笑道:“我是注定要一生流浪的,看来这一生都不会有机会找到归宿……”
船,在夜色里逆流而上,河水拍打船舷的声音愈来愈响,金白羽默立了一会,终于抛掉满怀的杂思,走到船头,把昏迷未醒的顾子奇提了起来。
由于船行颇速,又是逆河而上,是以激荡的河水把躺在船头的顾子奇一身衣服溅湿了。
金白羽把他提进舱来,只见他紧闭双目,昏迷不醒,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的脸上,全是水珠,哪有不久前舱里高谈阔论时那份神气?
金白羽解开了他的穴道,把他平放在地上,等了一会,便听到他发出低低的呻吟之声。
顾子奇的脸上现出痛苦的神情,想必是断臂之处的伤口未好,又被金头陀挟持而来,沿路挣扎时把创口挣裂了。
方才他被“丧门神”邓通闭住了穴道,血脉不通,创口才没出血,这下醒来,顿时便感觉到断臂处痛不堪言,忍不住发出呻吟之声。
金白羽看到他的神情,再一想到不久前嚣张模样,真是觉得他又可怜,又可恨……
他沉声问道:“是不是伤口痛?”
顾子奇被他的话声所惊,睁开眼来,见到坐在身边的那人正是自己所害怕的青衣修罗。
他一楞之下,随即跳了起来,准备逃走。
“站住!”金白羽喝道:“你想到哪里去?”
顾子奇四下望了一眼,没有发现金头陀和丧门神,他晓得那两人遇见了江湖上闻名丧胆的青衣修罗,只怕已经被杀死了!
他的心中寒凛,再加断臂之处一阵接一阵的剧痛,使他没有勇气冲出舱去,跃入水里逃生。
事实上他也明白自己断臂处伤口裂开,再一泡在水里,只怕就算能够逃去,也活不到北京城了!
他缓缓的转过身来,颤声道:“你……你已经放我逃生,不会再……”
金白羽道:“你是问我会不会杀了你?”
顾子奇嘴唇蠕动了一下,突然跪了下来,痛哭道:“前辈,求你饶了我一命,我的父母只有我这个儿子……”
“住口!”金白羽叱道:“你还记得你刚才那副嚣张的样子,什么时候又变得这么可怜起来?”
顾子奇颤声道:“刚才我是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能饶我一命……”
金白羽冷哼一声道:“想不到闻名的大镖头九头金狮,会有这么个没骨气的儿子……”
顾子奇脸上一红,道:“前辈,你只要饶我一命,我一定要爹爹跟你老人家陪罪……”
金白羽洽哼一声道:“你既这么怕我,为什么还敢诬赖我劫了你们什么密陀神珠……”
顾子奇嚷道:“小的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诬赖前辈!”
金白羽瞪了下眼道:“你还敢狡辩?”
顾子奇苦着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