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最让众人大吃一惊的是:神策军中居然混杂的有当今天子!这消息几乎令在场所有人等目瞪口呆。
却见崔缇虽肩中一箭,转过身来后,依旧行若无事,纳头就是一拜,冲着头戴着面具的李世民跪了下去,口中恭声道:“臣等护驾不力,望陛下降责。”
他这里才一跪下,却见幻少师也从空中落地,在空中就自屈膝,一跪,就跪在了李世民的马前。
紧跟着,满场之人,只见人人翻鞍落马,跪倒在地。
李浅墨愣愣地站在那里看着。却见索尖儿冲着自己一笑,也自跪了下来。他笑得有些戏谑,有些诡诈,还夹了一下眼。
接着,是方玉宇,还有耿直。
哪怕李浅墨看得到他们三人跪地时脸上表情不同的笑,但那、毕竟也是跪了。
李浅墨叹了口气,心中不由又一次怀想起西州募那日,群雄跪接圣旨时的情形。
一时和光场中,乌鸦鸦地,跪倒了一地。
李浅墨独自挺身立在这些跪倒的人群中间,只觉得膝头梗梗,忍不住地感到了一阵孤独。
在他身后,仿佛一个巨大的时代已经落幕;而在他眼前,另一个更加辉煌的时代正在开启。那么多跪倒的人肩起了一个巨大时代的幕启。在这样的幕启幕落之间,他孑然独立,全无所依。
和光校场的私赛本就是为了逃避长安城那样森严的轨则而远避于城外的,可这时,和光校场也已被并入了那个不断涨大的长安之中……当真天子之威,无远弗届。
直至此时,李浅墨才明白,什么叫做天下再无可“立”足之地:关键就在于一个“立”字——可跪之处正多,但可立足之处已越来越少。也许,这正是盛世开端的征兆吧?要直到所有人跪都无可跪之地时,人人被逼直立而起,那就是铁血的乱世了。
那也是故老所言的“宁为太平犬,勿为乱离人”。
——可李浅墨突然怀念起那个乱世。
李世民双手一摊,缓缓上举,口中笑道:“卿等平身。”
李浅墨静静地望着他的这个叔叔,望着他雍容自若的姿态,心中头一次感受到这个叔叔所带来的巨大的压力。
众人依旧没有起身,依旧跪在那里,山呼万岁。
那场面确乎有一种陶醉的力量,连李浅墨都在那山呼声中感受到了那份力量。可这时,忽听得数骑驰突而来,那马蹄声快如擂鼓似的,震得人心头大惊:难道今晚的刺杀还没有完?
却见李世民身边的神策军中将士先是一惊,然后个个神容镇定起来。
不一时,只见覃千河率领数骑飞奔而至。他一见到李世民,立时翻身下马,躬身一礼,口中叫道:“臣护驾来迟,罪该万死!”
李世民微微一笑:“你到底还是来了。你早料到了,是吧?连我偷偷出宫,也被你料着了。”
覃千河只有含笑而已。
这时只听他禀道:“万幸陛下圣体安泰!臣等窃闻陛下出宫,或恐近来扰乱滋事的一干逆贼于圣上不利,已布下骁骑埋伏于周边撤退之路。此时他们不防之下,必受重创。”
说着,他扭过头一望,喃喃道:“这时消息,该也快传过来了。”
他方说罢,只见东边不远处,陡然升起了几支旗花令箭。
覃千河微微一笑:“刑天盟果然中伏。”
李世民抬眼望向旗花令箭升起处,微微颔首,他目光中忧伤颇重,似是怀想起了许灞。
不一时,却听得那边有号角声响起,那声音暗含节奏,覃千河含笑回禀道:“杀敌二人,剩下的怕是带伤突围了。”
李世民一点头:“区区刑天盟,不足为虑。”然后,他随口问道,“我命你去东宫办的事可已办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