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似水,月华如练。在这半山之上,一群男女老少,面对石梁,各自闭目跌坐。只有华天虹席地而卧,曲臂当枕,熟睡正酣。
长夜漫漫,万籁俱寂,一眼望去,这一群忧心来日、坐以待旦的男女,恍若十余尊石像。倒是酣睡不醒的华天虹,予人一种青春年少,蓬蓬勃勃的生气。
子夜时分,宗氏三虎、秦氏父子与彭拜,这些功力较浅的人,打坐练功的时间届满,先后卧倒下去。秦碗凤也坐满了时辰,她秀目一睁,立刻向熟睡中的华天虹望去,随即以手支颐,默默出神。
过了一会,沉睡中的华天虹,忽然嘘了一口长气,这嘘气的声音虽然不大,尚在打坐的几人却全部睁开眼睛,齐齐朝他望去,连坐在石梁前的华云,也扭头望了过去。
只见华天虹四肢蠕动了一阵,随后寂静片刻,修地翻身坐起,双腿交盘,两手抚膝,人犹未醒,已自打坐练起功来。
众人目光交投,但见华夫人不讲话,也都不敢开口,过了片刻,华天虹再无异状,华夫人目光一阎,重复入定,众人也各自继续练功。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闭目跌坐的华天虹一张口,吐出一阵既轻又缓、悠悠不绝的啸声。
众人全被惊醒,惑然朝他望去。彭拜翻身坐起,口齿启动,正欲讲话,苍髯客急忙摇手,将他止住。
这一声轻啸如春蚕吐丝,悠长无比,一直持续了一盏热茶的时光,华天虹才将口一闭,啸声竭止,只是山鸣谷应,回音四起,众人耳际,绦绕着一片柔和悦耳的龙吟声响,余音袅袅,盘旋不散。
众人面面相觑,讶异不止。华天虹却静坐如故,对适才低声长啸之声,惜然无觉。
慈云大师忽以佛门“心语传声”之法,道:“华夫人,慈云自忖,贫僧的一口丹田真气,决无令郎那般悠长,依夫人看来,该是那千年灵芝的神效么?”
华夫人沉吟一瞬,低声叹道:“这孩子先食‘丹火毒莲,后服千年灵芝,二者消长,结果如何,文氏也不甚了解。”
忽听秦白川道:“依老朽想,天佑善良,天虹必能因祸得福。”
赵三姑忽然低声咆哮道:“星儿正在功力突晋、物我两忘的当口,咱们最好闭嘴,省得侵扰了他。”
秦白川急忙道:“正是,有话明日再讲。”
华夫人微微一笑,正欲闭目而坐,忽然瞥见石梁对岸两条人影一闪。
那两条人影行动极为谨慎,藉着山石乱草掩蔽,时伏时动,机警快捷,身手颇为不俗,若非月色清朗,纵以华夫人的目光,也是不易发觉。
转眼间,那两条人影闪到了石梁之上,隐身在那耸立当道的石碑后面,再无动静。
众人见华夫人目不旁瞬,猜想必有事故,顿时纷纷凝目望去,华云守在石梁这头,心中在想华天虹的事,反而浑然未觉。
梨花仙子望了半晌,目中一无所见,不禁悄声问道:“华夫人,来了敌人么?”
华夫人点了点头,低声道:“两个人隐在石碑后面。”
赵三姑冷然一笑,道:“藏头露尾,鬼鬼祟祟,谅必是两个么魔小丑,哼!胆子倒是不小。”
秦白川道:“这两人必定是通天教派在附近的暗桩,听到天虹的啸声,前来窥探究竟。”
紫薇仙子笑道:“小郎那么一啸,十里之内,一定都能听到。”
慈云大师目注对涧,道:“这两人如果量力,见了拦路石碑,应该回头退走才是。”
赵三姑道:“哼!老和尚可是动了悲天悯人之心?”目光一转,瞥了华天虹一眼,突然怒道:“大伙别讲话成不成?”
众人暗暗一笑,忽见石碑之后闪出一条淡影,贴着石梁,一掠数丈,正好停身在紫薇仙子所设的第一关那块石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