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早早行来,不觉已到均县境内。又走了几十里,远远便见武当山巍峨耸立,奇峰插天,景象奇伟。尚瑞生远眺神飞,暗暗称叹。
二人来到山脚下,寻小径入山。不觉来到禹迹池边,纵目向西北望去,陡见一峰高耸,峰色如铁,此峰下又见一宫,高出诸宫,正是紫霄元圣宫的所在。
顺山道走近,只见此宫规模甚大,远望五色灿烂,雄伟庄严。待进入八字宫门,却见数百级青石台阶层层叠上,直入展旗峰半山腰中。台阶正面一座大殿,乃此宫前殿。两侧凭借展旗峰峰势,又有诸多殿台池阁,采前密后疏,欲露先藏之法,极显道家玄妙神奇气氛。
二人正叹赏间,只见一人自宫内石道奔来,脚步飞快,到了近前,乃是一位四十多岁的道士,望向二人道:家师说元圣宫有奇气异象,原来便是二位吗?那老僧笑道:张全一果有些道力!示意道士领路。
几人沿石道走来,眼见鸟径崎岖,又无光亮,渐渐地走上一个小山峰,只见前面灯火闪亮,有座小殿。几人来到殿前,两名中年道士正在等候,见了那老僧,皆肃然行礼,引他入殿。
尚瑞生跟了进来,一眼望去,不由打个愣怔。只见一人正笑迎过来,头戴葛纱巾,身穿破布袍,丰姿魁伟,大耳圆目,胡须如戟,却非道士的打扮,一时更难辨年龄。细看此人时,隐隐于天庭中充满瑞气,两道英眉,趋向发际,五绺长髯,竟生新毫,庄严中透英侠之气,洒脱间含悲悯之情。尚瑞生一见倾倒,大感亲切,竟有叩拜之欲。
那人注目望向那老僧,微笑中带有三分诧愕,竟不以道门礼节相见,过来拉住其手道:大师到来,贫道极感荣宠。一语未罢,蓦觉对方脉息全无,体有异征。那老僧笑道:当年腾蛇纹入口,乃贫贱饿毙之相。如今肾水升腾,金气朝元,已成二龙捧珠之形。可见修真有得,正所谓我命由我不由天了!
那人正是武当三丰祖师。他多年来承全真之旨,貌随心转,改命呈真,确已超凡入圣。一闻此言,不禁笑道:大师法眼如炬,令人钦佩!请坐。引那老僧落座,看向尚瑞生时,微露喜色。
那老僧打量张三丰片刻,开门见山道:道长既为真人,怎不以人字立定根脚,反向红尘外虚妄之境跳身?张三丰笑道:红尘滚滚,孽海茫茫,有何乐处?世人不察,反认做乐境,丧尽良心。吾师乃大德高僧,怎也因尘网羁心?
那老僧叹道:我前时见众生都在修罗场内,宛转生灭,受尽诸苦,始知自家乃无用之物。唉,人而非人,那才是我的苦境!实则天地间唯人最贵,仙佛又算什么?你不拜它,它连块石头也不如!可笑世人都不明此理,不晓得佛的智慧伟力,永不及人性的光辉。道长本英伟之器,何不入世求道,在人字上做足工夫?纵然一死,岂不远胜寂寞仙佛?这番话也不知是道破虚妄,还是指明了人生的真境,一语未息,殿内神像忽似被抽去筋骨,竟悉数萎碎在地,化作粉尘。
张三丰大为诧异,似已知其来历,一笑道:原来贫道还是失敬了!请大师多谅,再赐教言。贫道尘缘已了,实难入世有为。
那老僧颇感失望,张三丰心中奇怪,笑道:大师期我有为,恐怕难遂尊意了。此子气正貌端,大师怎不授其神通,让他去尘世间翻腾?
那老僧望向尚瑞生道:此子与佛门相冲,况且老衲也无术可传。道长宗风衍九派,还看不出他门户所在么?此话一出,张三丰似豁然醒悟,竟露出极惊喜的神情,老僧笑道:道长不愧地仙,此子确与你大是有缘。我来此打扰,亦为牵引这段缘分。张三丰极感喜悦,过来拉住尚瑞生,初时喜悦相望,继而发觉他内力虽无根基,筋骨却换得极好,且体内伏着一股奇气,不禁抚髯而笑。
此时殿内只剩下二人,张三丰既知尚瑞生可传其术,更是言辞滚滚,敷陈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