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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刺痛,眼泪不可遏制地涌出来。隔着蒙蒙泪雾,她看到一个巨大的圆形墓室,散布的火盆中烈焰腾腾,映着四壁和圆顶上彩绘的天国景象,浓艳奇诡的颜色直欲滴到人衣襟上。尽管燃着火,空气依然潮湿滞重,黏着人的肌肤。

    空将观音奴带到早已备好的浴桶旁。她的手一直在他掌中颤抖,那一刻忽然僵住,随即紧紧地抓住空,指甲陷进他的掌心。空掰开她的手指,亦在那刻,生出一丝怜惜。空根本无法对这孩子作彻底的清洗,她在大桶中咆哮、撕咬、踢打,将他弄得狼狈不堪,衣衫尽湿。

    够了,将她带上来吧。重帘后响起一个懒洋洋的声音。空手忙脚乱地给观音奴套上白色棉布的小袍子,将她推到居延城主卫慕谅面前。火光中,观音奴赤着双足,头发和衣服都还湿答答地滴着水,她未经岁月剥蚀的脸,幼嫩如初发之花,光泽动人,气息甘甜,散发着逝去便不可再得的稚子之美。卫慕谅的叹息从胸腔里直透出来,将她放到祭台上,轻轻抚摩着她的面颊。观音奴只觉他的手所过之处,有如蛇行,令人作寒作冷。

    卫慕谅狭长的眼睛微微眯着,道:空,这是我最满意的一个。他取出一个琉璃瓶,利落地切开观音奴腕上的静脉,暗红的血汩汩流到瓶中,血色渐渐艳红,剧痛也化作钝痛。观音奴的意识有些模糊,火焰燃烧的毕剥声越来越远。

    卫慕谅突然低头大力吮吸她的伤口,抬头时一抹血迹自嘴角蜿蜒而下,衬着他瓷白的皮肤,分外醒目。他迷醉地说:如此香醇,真是神赐的青春之泉。刺痛让观音奴清醒过来,她睁大眼睛,轻轻重复:青春之泉?清澈的童音突然在墓室里响起,倒叫卫慕谅和没藏空一怔。对这小女孩,卫慕谅没用什么禁制,所以观音奴轻而易举地抬起手,舔着腕上的伤口,露出可爱笑容:哦,青春之泉。

    卫慕谅喝过无数美貌孩童的血,没一个有这样古怪的反应,他想她吓得傻了。空却不易察觉地笑了一下,想:这荒野中长大的孩子,决不惮于品尝自己的鲜血。

    恐惧到了极限,也就无所谓恐惧,观音奴眼眸晶莹,拼命恫吓卫慕谅:我小时侯被狼叼走过,可狼没有吃我,把我当自己的小孩儿养了起来。后来遇到一个萨满,萨满说我是孤杀鬼转生,所以连狼都不敢吃我。你想要青春之泉么?喝吧,喝吧,不出三天,保管你的皮变得像老死的狗一样松垮垮,裹着一包臭烘烘的血肉。

    观音奴越说越流利,回想以前在兀剌海城时,见一个女真部的萨满给人下咒,竟用党项语还原出来,连开场白都一丝不错:取一角指天、一角指地的牛来,取无名的马来,正对华面,背对白尾,横看生出双翅的马啊这是诅咒杀父仇人的咒语,越到后面越是恶毒,音调极为凄厉。她心中愤恨,学得惟妙惟肖,连萨满狂舞悲号的癫狂状态也一并学来。观音奴腕上之伤没有愈合,舞蹈之时鲜血淋漓,溅到祭台上、卫慕谅脸上。火光映着她娇小的身子,在墓室壁上变幻出妖异的巨影。

    观音奴似一只爪子锋利的鸟,在猎人掌中垂死挣扎。卫慕谅后退一步,拭去脸上的血,不知怎地,隐隐生出畏惧。天旋地转中,她突然晕厥,空伸出手,稳稳接住。卫慕谅面色青白,问:死了么?

    空替观音奴敷药止血,还有一口气儿。卫慕谅沉默良久,道:好好看护,明天是十月初一,我要在佛前求一道辟鬼符,喝光她的血。夏国崇佛,开国皇帝嵬名元昊曾经下诏,规定每季第一个月的初一为礼佛圣节。

    空点头应是,心中却想:嗜血而又怯懦的主人,同时供奉佛祖和邪魔的主人,果真能够青春永驻么?倘若死去,将到达佛祖的西方极乐世界,还是吸血魔君的黑暗地狱?

    深紫的暮云低垂下来,压着空旷无际的荒漠,西沉的太阳给粗砂和砾石铺上一层暗暗的金。没藏空一袭白衣,在漠上掠过。他极为招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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