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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秀人坐在窗边,见胭脂红的曙色一点点染上林梢,盈满庭院。淡金的光芒照着她被夜露洇湿的袖子,却不觉暖意。

    夫人,堂主回来了。

    连秀人猝然站起,带翻了绣墩。惊觉自己的失态,她定下神,慢慢迎出去。扑鼻是一股浓烈的酒气,徐辉夜靠在门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连秀人吸了口气,多少年没见他这般放纵了,而他的眼神,悲哀得让她不能直视。她垂下头,却听到他暴怒的声音:为什么躲我?

    徐辉夜捏着连秀人的下巴,强迫她抬头看自己。她肤色莹白,唇色却艳,徐辉夜怔怔看着,忽然低头,捧住她的脸辗转吸吮,渴如沙漠中的旅人。丫环们退下去,合上了门。纠缠激烈,但不论他怎样热情,她总觉一股凄怆之意从他肺腑中透出来,将她淹没。高xdx潮之际,他忘情唤出快雪的名字。她从云端摔下,一颗心被踏成千万片。

    徐辉夜披上衣衫,将行之际突然回头,见连秀人黑沉沉的眼眸,瞬也不瞬地望着自己。他轻抚她泛着红晕的粉白面颊,指尖冰凉,令她一颤。她快要窒息,咸涩的泪滴到他手上。他说:对不起。转身离去,并无留恋。

    连秀人将脸深埋进罗衾。廿年相守,他日渐温柔,幸福似乎触手可及。但赵扶风归来,将尘封的旧事唤醒,她才知道:原来他对小姐始终不曾忘情。那醉生梦死的痴狂少年,竟还活在他温和的面具下。

    自此,他再没碰过她一片衣角,却夜夜招妓。每日晚餐,他与她共进,客气万分。她只觉那两尺三分的距离,倒像隔着千山万水。他为她挟的菜堆了一碗,她却没有半点食欲。侧过头,对着大红的楹柱,她忽然想起婚礼时上面贴的祝词,禁不住嘴角噙笑。

    徐辉夜打破沉寂,问她:什么事情这样开心?

    连秀人绾了一下头发,笑着回答:我想,我们真是相敬如宾。她这破颜一笑,说不出的娇艳,令窗里的灯窗外的月也黯然失色。

    坐在下首的徐锦之被蘑菇浓汤呛着了,剧烈地咳起来。

    徐辉夜沉默良久,慢慢道:我当日在她墓前说的话,你总该还记得。

    连秀人停下为儿子捶背的手,那一字字惊雷般在她耳边响起:离了她,我不过是个没心的人。你愿做我的妻子,可以。但除了荣华富贵,你就什么都没有了。然而她总不肯信,总以为这一腔情意百转千回,便是铁石心肠也能让他回头。

    徐锦之看着母亲的惨淡容颜,嘴唇微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那夜徐辉夜大醉,又招了春雨楼的头牌姑娘水杏来。连秀人提一张椅子,坐在院中。徐锦之不在,下人们更不敢掺和到这诡异局面中,都躲得远远的。窗外星稀,窗内漆黑,连秀人一个人静静听屋中调笑呻吟,种种不堪声响,居然面不改色。

    下半夜,水杏提着绣鞋,轻手轻脚地出来,虚掩上院门。一回头,正触到连秀人的眸子。水杏感到她冰冷的目光蛇一般自面颊蜿蜒而下,落到赤裸的足上,不禁瑟缩了一下。她硬着头皮上去给连秀人请安,连秀人淡淡问:怎地不点灯怎地便走了?

    堂主做那事情,水杏怯怯地看连秀人一眼,最厌光亮,也向来不许我们留宿。上次阿川姐姐偷偷点了一支蜡烛,结果她打了个寒噤,想起那天在师父家排演,阿川好好地唱着歌儿,忽然耳朵流出血来,挣扎片刻就不行了,临死前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话:小杏子,别去犯堂主不许点灯的忌讳。那景象太恐怖,她闭目就可想起。

    连秀人冷冰冰地道:结果什么?

    水杏一激灵,只觉全身寒毛都立了起来,方才清醒:既然是忌讳,便万万不该提起,结结巴巴地道:也也没什么。

    连秀人沉默良久,道:你走吧。

    水杏慌不择路,误入花径,听连秀人道:回来。她赶紧折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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