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命,不过只怕还要等王上回来再定夺。
他细瞧着翟女的神态,略有点吃惊。本以为她会生气的,可她却对这个消息似乎毫不关切。
不过就算他保住一条老命,你杀了这小子,也算出了口气。他劝慰道,拿脚尖碰了碰罗彻敬的身躯。
若我想杀他,早在饮食中做了手脚。如今他权势尽丧,爱子已死,以衰朽之身沦为阶下之囚,却是比一刀干脆杀了更解恨。翟女摇了摇头,颇有点意兴阑珊。
你这样想就好!赵痴儿听到外面还有格斗之声,便道:我还有事要做,这府里还不安全,我派几个人,把唐度支送回王府去吧!
好呀!唐瑁抬步便走,可脚被缚得久了,一走便晃荡起来,差点撞上一跤。
翟女扶住他,对赵痴儿道:旁边院子里就有车,我驾车送唐判官一行吧!
赵痴儿自然道:也好!多谢了!
看着翟女驾车出门,赵痴儿突然隐隐觉得有些不对。过了两刻钟,府中大致平息下来,有人飞骑传令道:十七郎说了,让你速将常舒送过王府去。他才一拍脑袋,万分懊恼想道:常舒!
细细查问下去,果然并无人见到常舒。他只好疾忙让人去复命,见到翟姑娘,赶紧留住她还有,细细搜一下她那乘车子!
翟女的车在城东泷河边停下,这里靠近城墙,生着半人草的篙草,水鸟啾啾,在其中乍伏乍现。丛丛柳枝垂下来,与丰草上下交织,将河水蔽得纹丝不见。翟女从车底下将常舒翻了出来,给他解了绑缚,去了口中塞帕。
往那边游!翟女向一个看上去不甚显眼的漩涡道:那边有一条暗道,可以通向城外。你是香鲮溪上长大的孩子,应该是会水的吧?
常舒往河边走了两步,突然又返了回来,脸上带着一种揉了倦怠、失落和放纵的神情。他一步一步地踱向翟女,突然道:让我再抱抱你,好吗?
翟女凝望着他,颤栗着合上双眼。常舒的手臂放在她腰侧,将她紧紧地一抬,揽入怀中。翟女的身躯一下子软了下来,在常舒怀中嘤嘤哭泣。那双手在她身上抚挲着,不知不觉地卡到了她的颈上。然后,全无兆头地,收紧了。
常舒自知翟女会武功,他在卡住她的同时用尽全身力把她往草堆里攘去。他早看到那里有一块石头,将她的头撞到石上。在血流出来,沾到青草上去时,常舒感觉到翟女动弹了一下,似乎想挣扎,然而却又再也没了动静。常舒贴紧了翟女的面孔,她神色那么安详,就是唇色发青,却还是静静地,一声也不出。她的眼睛细微地在薄薄睑皮下转动,仿佛正在陷入一场甜睡之中。常舒的气息越来越急促,仿佛他的脖子也被无形的大手掐紧了,竟比身下的翟女还要难受。他的脑子里一阵阵昏沉,浑身无力,手指不知不觉就松驰下来。
翟女在将要陷入完全的黑暗之时,突然好似被人拉了一把,又骤有了知觉。她感觉到常舒在她身上重浊地喘着气,那双手依然搁在她颈侧,然而却再无动静。
你,翟女好半天才终于能说出话来,道:不杀我吗?
常舒突然跳了起来,拨开丛丛草叶蹿了出去,象逃避妖鬼一般迅速。翟女向他追过去,嘶声叫道:你不杀了我,就得娶我!
常舒的头巾在草尖上顶了一顶,便没入水中,两只手臂用力地划着,象刻意打水一般,泼出大篷大篷的水花。
翟女大哭起来,眼泪哗哗地往下坠落,落在阔长的草叶上,压得青草不堪重负,弯下腰去。我会回越州,在香鲮溪下等你!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你总要回来!你听到了吧?你听到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越来越急的水声,这水声也渐淡去了。水面上余下渐渐散开的水花,象一个空荡荡的回答。
河流又如先前般活泼泼地往下流去,恍然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