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翻向外侧。
罗昭威膝行几步,手远远地伸出去,似乎中间有什么艰险一般,许久后终于搭在了毓王虚弱的指上。
孩子还小,不懂事毓王的眼神己然涣散起来,似抓不住罗昭威的身影,道:你嫂子终究是女人,今后罗家可就靠你了!
敏儿世子,我竭心尽力辅佐世子!罗昭威抽搐了两下,起先说不出来,然后又高声吼起来,仿佛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
毓王的手耷拉了下去,嘴里不知喃喃地念着些什么,道:你为罗家好便好,为罗家好便好细语慢慢化作深浅不一的呼吸,呼吸渐渐地慢下去,就象是在阳光下消失的轻雾。
这过程来得如此平和,罗彻敏无法说清楚毓王是在哪一刻最终逝去。
薛妃在毓王面孔上摸索良久,终于发出了一声啼哭。然后帘子就整个地被拉开了,女眷们一拥而入,朱夫人拉着珑华进来,一下子跪倒,头重重地磕在榻沿上。薛妃要拉她起来,她却浑身瘫软,最终只抱住了薛妃的腿,放声号啕。刘白二姬抱着彻武彻贤跟在下面,其它无子诸姬离得略远一些,哭声将罗彻敏整个淹没了。
然而这个时侯,罗彻敏不知却为何只觉得浑身空荡荡地,好象已经飘到天上去,手里握着的人,还有身边哭泣的人都越离越远。突然有人撞到他身上,他才激灵灵地落回地上。
珑华!珑华!罗彻敏发觉妹妹似哭得噎住了,面皮苍白,嘴色青乌。他一时慌了手脚,赶紧敲着她的背,叫道:大夫!大夫快来!
然而方才大夫进来给毓王号过脉,己然出去了,他叫了两声,竟无人答应。薛妃和朱夫人抱头痛哭,似对身外之事一无所觉。罗彻敏急了,正要将珑华抱起来,旁边有一只手指探过来,重重地点在珑华人中穴上。
珑华紧闭的牙关终于松动,眼睛也能转了,细弱地喘息着,又嘤嘤地哭起来。
罗彻敏转过头去,看到自己的新妇。杜雪炽不知何时放下了掩面的扇子,她头上戴着珠玉满头的凤冠,重彩灼光之下,她未沾脂肪的面孔仿若露凝霜炼,呵一口气就会消散般毫不真切。
杜雪炽将珑华从他怀中接过来,手在她百会穴上轻轻按揉,向一个慌慌张张跑来的侍女道:去拿杯水来!
罗彻敏这才发觉,自己竟还握着她的手,他赶紧放开,有些不知所措地道:多谢多谢了!
杜雪炽抬眼看他,然后又向薛妃和朱夫人瞥去,道:王上去安慰一下两位太妃吧!
王上罗彻敏好一会才能反应过来,原来她是在和自己说话。他这时终于觉得胸口钻进了什么东西,将体内支撑着的架子击碎了。他一下子整个人扑倒在毓王身上,干涩的啼号冲出喉头,饱含着对未来无穷的恐惧和惶惑,。
侍女将水递给杜雪炽,自己又向薛妃禀道:王妃,该为王上净身了,可是烧好的热水教慕云打翻了,这一来却又把福衣给弄湿了您看这
然而薛妃却全无平日仪态,只一径哭得撕心裂肺。杜雪炽喂珑华喝过水,将她交到另一名侍女手上,缓缓起身道:福衣总有备用的吧?
啊!侍女赶紧向杜雪炽行礼,一时还不知如何称呼,就索性省了,道:是有,不过钥匙在朱总管那里!
教他过来吧!
远远地歪在院门口的鄂夺玉,看到杜雪炽从内堂拥挤的人流中出来,站到了抄廊外略为空旷的地方。几名侍女管家围在了她的身侧,她听着他们的话,微微地颌首,细言软语地吩咐下去,面有惊惶的人们立即连连躬腰,快步小跑着离开。然而很快就有更多的人又拥了过来。
鄂夺玉不由得一下子站直,正这时后颈上微微一凉,象有只指甲狠狠在那上面掐下去。眼前迷糊起来,原来是一片雪花粘在了睑上。他抹去睫上的水,就发觉空中己经密布着悄然降落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