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的想法实在不好。
这时罗彻敬的一名纪纲过来,行礼道:泷丘令又来催了,将军是去还是不去?
罗彻敬的面色一下子阴了,问道:神刀都呢?
他们已经去了。
罗彻敬苦笑一下,道:即然如此,我们不去也得去了。
罗彻敏听得莫名其妙,问道:他请我们做什么?
今日是八月初一,正是会期,按例是要军民共乐的,可是眼下王上新败,附近又出了贼寇,他倒是好,还有心折腾这个!罗彻敬抱怨道。
这会期是指赛会之期,自从青寇之乱以来,各地兵马驻拨频繁,驻军军纪严正与否,对百姓影响极大。因此,就有乡绅豪族出面,邀请军中将士宴饮歌舞,共谋一醉,以融洽情谊,调和关系。后来又加上杂耍百戏,毬马斗鸡,卖东西的、看热闹的随之愈聚愈多。渐渐成为惯例,定在初一、十五两日。
罗彻敏道:或者正是因此,所以孙令尹才会如此,也是为安定民心振奋军心的意思。
罗彻敬点头,道:只愿真能如此。
他们一同上马,点了将校牙们往泷丘府衙去。走了一程,罗彻敏回头,何飞极自得地地跟在身后,他无声地叹息,也只好由他。泷丘这里的会场,通常设在在丰泰坊的府衙右侧小场上。那处临着汇春河,地势平砥,景致开阔,正宜众人聚会。他们离得还远,就见到汇春河一带浓翠绿荫之下,人头簇簇,喧声不绝,一片漠漠尘埃,在正午的烈日下仿若金色云霓。
猛可里,有铮铮两声,穿透尘云而来,仿若降下零落雨丝,眼前耳畔都是一清。
是她?罗彻敏迷迷糊糊地想。与魏风婵别后,他其实也很少想起她来,可这时琵琶入耳,几个月前的经历刹那间变得无比鲜活。罗彻敏垂下眼去,他影畔的青波上灼灼治红,仿佛浮现了一朵盛放的牡丹。怀中揣着的那块剖开了又缝上的丝罗帕,在他口心上微微温热。
世子与将军总算是来了!一声招呼让罗彻敏收回心思来。
白白胖胖的中年官儿正向他们行礼,自然是泷丘尹孙惠了。他他赶紧跟着罗彻敬身后下马,上前回礼,罗彻敬道:孙令尹真是热诚人,这时辰竟还忙着操办此事,本将代各位兄弟们先行谢过了。
孙惠笑眯眯地引他们前行,道:流寇不过是疥癣小夷,世子与将军前去自然是手到擒来,为泷丘百姓排忧解患。今日之会,正是为大军壮行,下官便是重病在身,也不敢殆慢呀!
罗彻敏不由多瞅了他几眼。泷丘的忧患,当然不在流寇,而在于厢州战事。毓王之败,虽然民间尚未知,然而官场上早已传开,以他的品级,不太可能不知道。若是旁人这么说,罗彻敏一定当作是在装糊涂,然而这位孙令尹,倒让他一时难辨。毓王占据泷丘时,孙惠只是一个小县的县尉,后来大批文官逃遁,或是被诛,没过几年,竟让他毫不费力地当了令尹。
城中传说他糊涂懒散,极信鬼神,重大政事必求签问卜,更有一觉醒来说有神人托梦,以此断案的事。因此得了个响亮的绰号,叫作周公令尹。毓王颇有几次想撤了他,然而一来他并不贪,二来会用人,身边捕快书办倒算得力。泷丘在他治下,几年来风平浪静,倒点政通人和的样子,因此他这个位子竟是稳当当地坐了下去。
小场对着河的一头,用松柏锦绸扎了一道彩棚,他们跟着孙惠穿过人群进入棚中。棚中姹紫嫣红,原是一众女乐款款起身,莺声燕语地请安。罗彻敏一眼就看到怀抱琵琶的魏风婵。今日她一身红罗绣蝶百褶裙,梳着个拖到肩上的堕马髻,一溜儿下来插了十来支珠花。最高那枝作盛放之态,越往下越是合拢,至最后一支,细如嫩苞。罗彻敏从她身边擦过时,不着意地停了一下。魏风婵向他抿唇一笑,眼波往他面上掠了一掠,然后又极快地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