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
美丽而善感的季节。
最令人寂寞的是秋天的黄昏。
就像是一把剑,没有了光芒,没有了生命,然后在暗哑中等待黑夜的来临。
最令人惆怅的是秋天的落叶。
就像是一个攀登过顶峰的剑客,在无敌于天下后惘然折下的一段剑锋,然后在落寞中等待冬日的死寂。
就在这个晚秋的黄昏,余收言带着他的剑踏着满地的落叶慢慢走入了迁州城。
一阵轻风吹来,剑光一闪,飞舞的黄叶中却赫然有一片血红的树叶被穿在了剑上,余收言摘下那片叶子,喃喃道:漫天落叶中,这是唯一的一片红了。想了想,笑了笑,把那片叶子别在他衣领上,神情却活像别了一颗钻石。
兄台满面风尘,何不坐下共饮一杯?一间小酒店边坐着的一位白衫人突然发话。
余收言笑道,我最喜人请客,却又最怕喝酒,这应该如何是好?
那位白衫人年约二十七八,虽是坐在一间破旧的酒肆边,却浑不在意,一身白衣仍是一尘不染,仿若胜雪。兄台剑非凡品,剑法更是难得一见,却只刺下一片树叶,实在可惜!
可惜?余收言一哂,世间万物,生命不论大小高低,均值得我尊重。而再好的剑却也只不过是一块顽铁,纵非凡品,在我眼里却仍及不上生命的高贵。
白衫人眼中一亮,若有所思,兄台出语不凡,花溅泪可有缘相识么?
花溅泪!余收言仰天长笑,好名字,却是凄婉了些。
花溅泪亦是一笑,家父自命风流天下,却害得我的名字也沾染了怜香之气。
余收言问道,见花兄人品亦是风流人物,却不知来此小城有何贵干?
江南三大名妓之临云小姐忽来迁州府,花某只想再睹风采。
哦!久闻临云小姐琴动天下,艳播四方,奈何身无寸金,你若想请我,不若请我去品茶观美。
花溅泪以掌拍桌,好!我与兄台一见投缘,区区小事自当尽力。只是如今时辰尚早,见你一身客尘,何妨先让小弟做个东道。
余收言挺胸,朗然道,我叫余收言,你知道我父亲为什么给我起这个名字么?
为什么?
哈哈,就是怕我言多有失呀!余收言长笑中远去,现在可不能让花兄看穿我的底细,不然就怕晚上无人来以金赎我了,我这便先去青楼中大吃一顿
花溅泪望着余收言渐去的身影,嘴上轻轻念着这个江湖上陌生的名字,面上泛起了笑意,对着余收言的背影传声喊道,要见临云小姐你别忘了应该先找到宁公主。
晚风中,一面飞扬的蓝色旗上正书三个鲜红的大字宁公主。
余收言差点便笑出声来。
原来宁公主并不是人,只不过是迁州府最大的一间花楼的名字,在这个小城中原本并不起眼,如今却因江南名妓临云小姐的来到竟然门庭若市。
虽还是黄昏时分,宁公主中已是灯光明亮,笙歌渐起。
他整整衣襟,大步走去。
余收言一身破旧,竟是被以貌取人的龟奴拦在楼外。
看门的龟奴斜睨余收言靴子上的一个大洞,今日不比往常,临云小姐芳驾初临,你也想一睹芳容?今天席上可都是有来头的人物,你就别来出丑了。
余收言也不动气,仍是笑嘻嘻地说,我乃县知府刘大人的贵宾,你敢拦我?
那龟奴半信半疑,却仍是不让余收言进去。
哈,这位小兄弟是谁?刘大人你可认得吗?
余收言抬头看去,发话之人三缕长髯,神情镇定,来人正是微服来此化名鲁秋道的水知寒,堂堂县知府刘魁和包扎着手腕的葛冲、手持剑柄的雷惊天以及真正的鲁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