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袍老人一双夜猫子眼在梅雪楼身上滴溜溜地转了一阵,再上两步,握起梅雪楼的手,笑道:“老弟切莫过谦,你我虽属初见,但老夫与令师昔年有数面之缘,且令师‘关山月’梅老前辈视老夫亲如子侄,诸多援手,今闻老弟路过敝地,自应一尽地主之谊。”
梅雪楼心念电转,穷搜枯肠,似乎父亲昔日并未对自己提起这么一位晚辈,立即朗声问道:“老丈大名是……”
锦袍老人尖笑道:“老夫马延林,承武林抬爱,直呼‘九指天王’而不名,老弟可别见笑!”
梅雪楼心中一哂,忖道:“九指可能贴谱,天王情何以堪!此人其貌不扬,说起话来可是有骆驼不吹牛,像你这等‘内练一口气,外练筋骨皮’的样子,也敢自称‘天王’,待会儿可得掂掂你的斤两!”
梅雪楼连忙客气恭维一番,被马延林携着手进入四马轿车之中。
轿车内甚为宽敞,可容五、六人,若仅两人,则可以平卧休息,绿绒坐垫,整洁而舒适,轿壁上则是一色紫红绣缎,显得美仑美奂。
两人对面坐下,马延林随手一挽车门把手,“喀嚓”一声,门已紧闭。
轿车已开始向来路转动,而轿车外马蹄及铃声,却像在一里以外传来似的,显得模糊而遥远。
梅雪楼心中一动,下意识在伸手向轿壁一摸,“吓!”无怪适才轿车自来路上驰来之时,隆隆声十分震耳,且车轮过处,两条泥沟竟达四寸多深,原来此轿车乃镔铁所做。
梅雪楼虽然犯疑,但仍未放在心上。心想:“除非你这个老家伙也赔上一条老命,不然的话,可没那么容易。”
而他此刻已看出马延林所坐之处,距离轿车门口不足两尺,心中又是一晒,道:“让你再近些,也休想逃过少爷的手掌!”
轿车外隐隐传来“叭叭”的鞭声,轿车的速度已在逐渐加快中。
此刻已是日落西山之时,梅雪楼仅是估计而已,因为此轿车既无窗户,更无些微足以外眺的洞隙。
马延林倒八字胡一动,笑道:“老弟此番来到中原,敢是身负重大使命?如有需要老哥之处,切勿见外,老哥别的不敢说,论实力人手,敢说在河南境中畅行无阻,即少年派也得卖老哥的面子。”
梅雪楼微微一笑道:“马兄对小弟盛情可感,惟小弟此番来到中原,纯系游历性质,并无任何使命。”
马延林一摸倒八字胡,道:“梅前辈近年来贵体可好?”
梅雪楼心中一动,答道:“谢谢马兄关怀之意,他老人家尚称粗安。”
马延林为人何等老辣,仅自梅雪楼微微一滞的神态之中,已经有所发现,不由暖昧地一笑,道:“老弟今年是……”他伸出左手一翻两覆,又伸出右手,四个指头一正一反,乃是作成十八之数,问梅雪楼是否是十八岁之意。
但他甫出左掌,梅雪楼已隐若看出他掌心之中赤红如火,不由暗哼一声,立将“九玄神功”运集六成,双手一翻一覆,而左掌却在最后一覆之时,中、食指一曲,向袭来之指风迎去。
一面神态自若地道:“马兄真好眼力,小弟正是十八岁。”
马延林倒八字胡一阵颤动,忙不迭地欠起屁股,向车门移近一尺,尖削干瘪的脸上,闪过一丝凛骇之色。
这种微妙的动作,在高手来说,对对方的功力大致已了然于怀。
在马延林来说,他虽知“鬼府”的传人身手了得,但却未想到竟深奥如此,尤其梅雪楼最后屈指之下,那一缕疾风,真使他五脏翻腾,那还算他躲闪得快,仅被疾风扫了一下,不然,恐怕当场就得躺下。
虽然如此,马延林胸前锦袍之上约三寸见方之处,经过适才闪避微风拂动之下,布屑纷飞,已显出一个大洞。
马延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