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惊云没有死。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居然会没有死。
身堕十万丈深渊,任聂风轻功盖世,力挽狂澜,也挽个回他的命,只有眼睁睁的看着他如陨星般的急坠而下,想必粉身裂骨。无命生还。
但是,现在,他却平躺在沾露的柔软草地上。
睁开眼。
毫无遮掩的星光冷淡的照在这个不哭死神身上。身上的轻重伤日立如无数柄刀于同时拥刺着他的心。
他满身冒汗,唇裂龈血,但在巨痛中,却仍很清醒。
把他从在死城前拉回来的是一条——白练。
相思一生,刻骨铭心的白练。
但它既在,雪缘呢?
——她既然没死,既然救我,为什么又不来见我?
步惊云虽伤痛欲死,但一想到此,便奋然站了起来。
——找雪缘!
天涯海角。穷尽此生,必找雪缘!
于是有人曾看到一个身披黑色斗蓬的冰冷汉子,在漫无目的寻找中,沉沉自语:
“我绝不会忘记你……”
“只要一日不死,我便会为你……”
“永、锁。孤、心”……
他这一次说出的话,也许比他一生所说的还要多。
十八天后,步惊云便沉默如山般的静坐一个客栈的桌子旁。
他的对面亦坐着一个女子,自衣如雪,深笠遮面。声音坚决、低沉。
“不要想我,不要念我,也不要找我……”
步惊云毅然插口:“不行!”
白衣女子没有理会,接着道:“因为你还有一件事,比这更重要得多!”
步惊云道:“什么事?”
白衣女子缓缓道:“报仇!”
步惊云身形微微一颤,就如一株不可撼动的巨树,陡被狂风撼动了。
白衣女子盯着他道:“霍家庄七十二条人命,霍步云子孙尽绝,这大仇你报是不报!”
步惊云眼睛里己发出了刀锋般的光芒,道:“报!”
白衣女子霍然长身而起,冷声道:“那你下次找我的时候,就千万别忘了带样东西。”
步惊云道:“什么东西?”
白衣女子一字一字的道:“雄霸的人头!”
五个字,就如兜头的一盆冷水浇熄了步惊云的所有热切与苦恋。
他迅速恢复了过来。
既没有坐车,也没有骑马,只花了十二天时间,用双腿走回了天下会。
从前他也许从没有跋涉过如此漫长难尽的远路,但可以肯定,他今后的路,一定心会比这更一
艰危冗长!
无论谁想击垮雄霸,都必须具备两样东西
——-力量于时机。
力量可以在磨练中增长。
而时机便只有等。
等到步惊云终于迈进风云阁大门时,秦霜与孔慈喜庆的爆竹声,又儿乎把他的整个身心全部震碎。
风云阁大厅,喝酒的喝酒,祝贺的祝贺,行令的行令,拈拳的猜拳,一片喧闹,但突然间,一声高喊:
“飞云堂步堂主驾到!——”
顿时所有一切都遮然顿上。
每个人嘴里部象塞了一个难以下咽的大核桃,张口难合,吃惊的望着步惊云。
——这匹心神俱疲的战马。
慢慢的踱进厅内,慢慢走到这对新人前,慢慢的说了一一句:
“恭喜你们!”
秦霜立时的感觉反倒象一个事后被抓住的贼,呐呐道:“谢……谢……谢谢!”
步惊云又淡淡道:“我可不可以喝一杯?”
孔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