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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潜江青草塥一年一度的迎神赛会,像七月的秋阳,照耀在青草塥的每一个地方,到处都洋溢着一股狂热。

    迎赛会照例地要酬神演戏,而且一演戏就是半个月二十天,丝竹锣鼓把青草塥的人,生活和情感都敲走了常轨。只要晚饭一吃,太阳一偏西,再没有比看戏更重要的事了。

    这是安庆有名的丁家班来青草塥演出的第五天。

    这天,是个阴霾的天气,天黑的比较早,有着近来罕有的凉爽。戏台上,迎着台口挂着四盏气死风灯,照着台下黑压压的人,也照着台上汗流浃背的敲的、打的、拉的、唱的。

    台上正唱着“过五关”,穿黑衣紧靠的马僮,一路斤斗翻出来,快得像是劲风吹出一朵乌云,来到台口,只见他霍地一个倒翻,骨碌碌接连又是好几个“鲤鱼打跌”,这才扑地而起,“一鹤冲天”,落在台口一亮相。台下顿时暴起一阵雷样的掌声,夹杂着粗吼的喝彩。

    正在这个时候,台下人丛里有人一扬手,唰、唰、唰,飞起三点寒星,在气死风灯的照耀之下,闪着光芒,直向台口亮相的马僮身上飞来。

    扮马僮的这人,显然不是一般唱戏跑码头的身手,这突如其来的三点寒星,闪电扑向面门的时候,就势在台上一式“卧看巧云”,斜地里躲过。那三点寒星却正好扎在台上检场子人的身上。红光一冒,噗咚倒地,连“哎呀”都不曾有过一声,顿时气绝身亡。

    检场人一倒,武场打得正热闹的锣鼓,倏然停住,大家都惊得呆了。站在后台出场处的老板丁老六,他是从布帘里面看着前台每一出戏的,前台的一切,他比谁都看得清楚。检场子的刚一倒地,丁老六心里一沉,满脸大黑麻子顿时热气腾腾,汗珠滚滚,知道这一下问题大了。刚一掀布帘子,迎面寒星又现,一连六点分取台口的马僮,和正在掀门帘子的丁老六。

    丁老六能够带着戏班子跑码头,手底下也不含糊,一见寒星迎着自己而来,一抖手中的布帘子,带起一阵劲风,迎着那飞来的三点寒星荡去,人却顿足穿身,窜到台口,刚叫得一声:“柳老板!有人暗算咱们,小心!……”

    话犹未了,扮演马僮的那位柳老板,人在台口一伸双臂,一吸气,猛地长身,腾空而起,霍地一折身,扑向台下。丁老六一见不由地急得高叫一声:“柳老板!”

    随着也一拧身,扑到台下。

    这时候,台上乱作一团,台下也知道是出了人命,更是惊惶万状,呼爹叫娘,携儿带女,乱成一片。

    丁老六刚一扑到柳老板身边,不觉心里又是一个哆嗦。麻脸变成了紫酱,指着地上躺着的一个人,颤声问道:“柳老板!柳湘!你……你出手干的?”

    柳湘冷哼一声,没有理会丁老六的惊惶,一双眼睛只顾打量地上躺着的那人。此刻正是仰面朝天的躺着,脸上发紫,耳鼻七窍,也都汨汨地流着紫血。左手伸在腰际,右手掌心还扣着三张柳叶飞刀。从他一身衣着来说,这人在青草塥还是个颇有地位的人物。柳湘正待回过头来和丁老六说话,只见人丛里挤过来两个人,大马金刀地在丁老六面前一站,粗声粗气说道:“丁老板!这是怎么回事?好好地酬神唱戏,怎么闹出人命来了?这样一闹,叫我们这些主事人,如何向三乡六镇的人交代?”

    丁老六此时显然被这突然间两条人命,弄得有些慌张失措,来人这样一讲话,一时张口结舌半晌答不上话来。

    站在一旁的柳湘突然一摘头上那顶武生巾,一拧吊客眉,一瞪丧门眼,冷冷地说道:“二位来得正是时候,在下不明正要请教。丁家班远从安庆府应聘来到贵地,设有不周之处,尽管当面指教,如何暗箭伤人是何道理?丁家班敢跑码头吃开口饭,也就不怕无事生非的捣乱。……”

    丁老六想是此时已经定过神来,一听柳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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