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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身后的文件柜后面,任一萌悄悄走了出来。

    下午,路珩踩着午检铃走进教室时,眼角眉梢还带着怒意。依着往常,午检铃对于这帮学生根本没用,总要他进班吼两嗓子大家才会安静下来。路珩一边走一边默默对自己说“不要迁怒c不要迁怒”,等他站到初二六班门口时,惊讶地发现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的学生都瞪着眼睛盯着他。

    “怎么了?”路珩愣住了,这气氛明显不对劲儿。

    任一萌站起来:“路老师,初三您还教我们吗?”

    路珩眼底腾起热辣辣的痛感,似乎有人揉了一把胡椒,他咳嗽一声:“这是什么问题,你们从哪儿又听来什么谣言了?”

    任一萌说:“我们要怎么做您才能继续教我们?您说,我们一定能做到。”

    路珩心说,完球!你这丫头这么个问法我会哭的。他努力板着脸:“学校有学校的安排,这才刚五月中,你们就想初三是不是早了点儿。”

    任一萌咬着嘴唇不说话,眼圈忽然就红了。

    路珩一眼扫过去,看到全班人都沉着脸,就连男生的目光都是茫然的,只是无措地看着他。路珩心里很热,这是他第一次从学生眼睛看到依赖,他一直都知道学生很喜欢他,但那种喜欢似乎更多的是把他当做一个可以玩闹的朋友,而不是一个值得尊敬和依赖的师长。虽然他也很享受这种喜爱,但他也遗憾自己作为教师的失败。六班的学生成绩差c纪律差,考试作弊c谈恋爱c逃学c迟到早退捋着校规校纪把能犯的全都犯了一遍,他心里很清楚,这是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管住这些学生。有时候,他也自暴自弃地想,放弃就放弃吧,重新带一个班,从一开始就严格管教,一定会是另一番局面。可每次一看到这些孩子在操场上大喊“路哥来打球”,他又觉得舍不得。他会自责,感觉自己对不起这些孩子,没能把他们教好,他也会惴惴,担心自己永远得不到他们的信赖。

    可是现在,当他要走的可能性摆在眼前时,路珩从学生们的眼睛看到了茫然无措。一个男孩子站起来说:“路老师,那我们怎么办?”

    路珩咳嗽一声,把满腔的情绪压下去,努力笑着说:“什么怎么办,你们好好念书就行了,以后”

    “您不教我们我们怎么念?”

    路珩:“”

    “路老师,您会给我们安排复习计划,其他班老师都不会费这么大劲给每个人设计复习计划表。”

    “路老师,您会监督我背英语。”

    “路老师,别的老师讲物理我听不懂,他们都不会用平板做演示。”

    “路老师,您还帮我跟我爸妈求情呢,要不他俩肯定每次考完试都得打我。”

    “路老师”

    学生一个接一个,越说越快,生怕说慢了没机会再说一样,到最后路珩发现每个人都在说话,每个人都在抹眼泪,可他一句都听不清。

    原来,我做了这么多。

    原来,他们都记得。

    有一个孩子绷不住,哇地哭出声,信号一样,瞬间引发了全班的情绪,路珩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关上了班门。

    “别哭别哭”路珩手忙脚乱地劝,“没说不教啊,你们哭什么,哎哎,任一萌,你”

    任一萌爬在桌子上,只看到剧烈抖动的肩膀。所有的人里,没有人比她对路珩的情感复杂。她对路珩闹过c吵过c对着干过,可是最无助的时候,也是路珩找到了她,也是路珩出手帮了她,甚至在爸爸都对她放弃了的时候,路珩会压着她一道题一道题地算,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背。一个物理老师,要看着他们背英语c做语文c算数学没有谁能比他更好了。

    路珩抬高嗓门,无可奈何地时候:“别哭了,再哭就该把年级组长c校长都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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