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六中距离西苑街五公里,起步价都不用,但是要经过一个特别堵的路口,司机的脸色便不太好看。
谭啸从后视镜里看到路珩已经刷卡进了校门,说:“师傅,前边您停车吧,反正也没打表呢。”
司机师傅忙不迭靠边停车,等谭啸下了车,一踩油门迅速走了。
谭啸伸个懒腰,用刚赚来的两百块钱从路边的卤味店里买了猪手c凤爪和海带豆卷,慢慢悠悠地往家走。胡同里的路灯亮起来,忽明忽暗的,倒是隔壁张大爷家开的小卖部门口竖着一个大灯箱,“张家小卖店”的招牌亮得刺眼。
谭啸一挑纱帘走进去:“大爷。”
张大爷从老花镜上方看一眼:“哎,啸啸啊。”
谭啸从后槽牙缝里吸口凉气,“啸啸”这个叫法他从十几年前就开始纠正,到现在虽然已经放弃了,但是每次听到还是忍不住想跳脚。
“给你爷爷买酒?”张大爷笑眯眯地从货架上拿下来一瓶牛二,又看一眼谭啸手里的袋子,“今天买的不少啊。”
谭啸从袋子里拿出单独包装的两卷豆腐皮和一只猪手:“给您,下酒用。”
“这孩子。”张大爷依旧笑眯眯地接过来,顺手想胡噜谭啸脑袋一下,踮了踮脚尖却没够着,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
谭啸弯下腰就和着张大爷的手,说:“大爷您也少喝点儿,对肝不好。”
“好嘞,听你的。”张大爷十几年如一日地表面从善如流实际死不悔改。
谭啸拿着酒出了店门,张大爷看着他背上那个花里胡哨的书包笑了:谭二那糟老头子,能有这么好的一个大孙子,上辈子吃素积德了。
啧,哪儿像自己,孤苦伶仃的。
谭啸家就住在张大爷隔壁,他推开小院的门时,一眼就看到朵朵坐在香椿树底下看图书,脚边点着一盘蚊香。粗大的树杈上拉了根电线,挂着一盏不甚明亮的灯。
“为什么不进屋去看?”谭啸蹲下来看着小丫头,“在这里喂蚊子呢?”
“屋里热。”朵朵乖乖地说。
“热为什么不开空调?”
“爷爷说费电。”朵朵歪着头看看谭啸,“啸哥哥你为什么要戴眼镜?”
小丫头才五岁,带着点儿南方的口音,说“啸哥哥”听起来就像“小哥哥”,谭啸很喜欢听。他刮了一下朵朵的鼻子:“空调不费电的,回去让你爷爷开空调。你们吃过饭了没?”
朵朵乖乖地点头。
“去屋里拿个碗。”
朵朵把手里的书合上,放在身边的小矮桌上,然后推开了身后小屋的门,不一会儿拿出来一个碗。
谭啸往碗里放了几个凤爪和一个猪手,又放了几卷卤海带:“拿去给爷爷,跟他说放冰箱里明天吃。”
朵朵撅撅嘴:“谢谢啸哥哥,你不要老是给我们东西。”
谭啸搂了朵朵一下:“啸哥哥喜欢你啊。”
朵朵微微皱起眉,似乎在做什么心理斗争,然后趴在谭啸耳边小声说:“啸哥哥,今天我看到谭爷爷抽烟了。”
谭啸一下子沉了脸:“真的?”
“嗯。抽了一根,跟隔壁张爷爷一起抽的。”
张大爷跟谭家就隔了一堵院墙,几十年的老街坊了,有墙没墙都差不多,反正谭啸手里有张家小院的门钥匙,张大爷家里也有谭家的备用钥匙。
朵朵看着谭啸的脸色,又犹豫了一下,说:“还有,谭爷爷今天少吃了两次药,我让他吃他不吃。他说‘死就死了,那个中药汤子我才不喝’。”朵朵学得有模有样的。
谭啸脑门上堆满了积雨云。
今天早晨出门上班时,他盯着老头子喝了药,又千叮咛万嘱咐不要忘了中午和晚上的药,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