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机械地,他走向一把椅子并坐了下来。感受到了某些正期待着他的东西,他说:
“天气很冷。”
“你很冷吗,爱德华?我们能——我能——点燃炉火吗?”
“什么?”
米奇从壁炉台上拿了一盒火柴。她跪下来,擦燃一根火柴伸向火炉。她从侧面小心地看着爱德华。他对什么事都不注意了。
她说:“有火真好,它使一个人暖和。”
“他看上去多冷,”她想,“但这里不可能同外边一样冷啊?是亨里埃塔!她对他说了些什么?”
“把你的椅子拿近些,爱德华,靠近火炉。”
“什么?”
“哦,没什么,只是火炉而已。”
她现在正大声地、缓慢地对他说话,就好像对着一个聋子。
突然地,她的心因解脱而整个翻转过来。爱德华,那个真实的爱德华,又在那儿了,温柔地冲她笑着:
“你是在同我讲话吗,米奇?对不起,恐怕我正在想——想一些事情。”
“哦,没什么,只是火炉而已。”
木柴正在劈啪作响,而一些冷杉果燃烧后产生了明亮的、清洁的火焰。爱德华看着它们。他说:
“炉火真是漂亮。”
他伸出他那瘦长的双手,指向火焰,感觉到从紧张中得到了解脱。
米奇说:“在安斯威克我们总烧冷杉果。”
“我仍然这样,每天都要采一篮,放在壁炉旁边。”
在安斯威克时的爱德华,米奇半闭上她的眼睛,想象着。他会坐在,她想,房子西边的书房里。那儿有一盆几乎遮住了一扇窗户的木兰,下午的时候它使整个房间充满了一种金绿色的光彩。从其他的窗户你可以向外看着草地,还有一株高大的像一个守卫者那样直立着的威灵顿树。而右边是一株铜菊。
哦,安斯威克——安斯威克。
她能够在湿润的空气中闻到从木兰那儿飘来的柔和气味,它在九月依然能开出一些可爱的散发着甜香味的有着蜡状表面的白色花朵。火炉里烧着松果。还有一股淡淡的从那些爱德华肯定要读的书中传来的霉味。他会坐在那把鞍状靠背的椅子里,并不时地,也许,他的眼睛会从书本转想炉火,而且他会想起,只是一会儿,会想起亨里埃塔。
米奇动了一下,问:
“亨里埃塔在哪儿?”
“她去游泳池了。”
米奇盯着他。“为什么?”
她的声音,唐突而深沉,将爱德华唤醒了一些儿。
“我亲爱的米奇,你当然明白——哦,恩——猜出来了。她和克里斯托关系非常好。”
“哦,人们当然知道这个。但我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踏着月光离开,去他枪杀的地方。这一点儿也不像亨里埃塔,她从来不像通俗闹剧般行事。”
“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样的吗?例如,亨里埃塔。”
米奇皱着眉。她说:
“毕竟,爱德华,你和我一辈子都了解她。”
“可她已经变了。”
“不是真正的,我不认为一个人会变。”
“但亨里埃塔已经变了。”
米奇奇怪地看着他。
“比我们,比你和我变得还要多?”
“哦,我曾静静地站着,我对此了解得很深。还有你——”
他的眼神,突然集中起来,看着她跪在火炉的围栏边上。他好像正从一个距离很远的地方看着她,一眼看到了那方方的下巴,深色的眼睛,以及刚毅的嘴巴。他说:
“我希望我能更经常地见到你,米奇亲爱的。”
她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