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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清晨八点钟。当马吉先生在他纽约的公宫甲仍被睡眠的链条锁紧时,他便会被一个叫杰弗里的颇为自负的男仆叫醒。该男仆还为同一幢楼里的另一个年轻人服务。杰弗里的习惯是走进房间,拉开窗帘,以饱含情感的嗓音谈及天气,仿佛他的话早已有所准备,焦虑地等待着马吉先生出外一试虚实。所以当马吉在秃头旅馆第一天早上耳朵里听到一阵嗒嗒声时,他睡眼惺忪地在被窝里吸了口气,说:“早上好,杰弗里。”

    然而没有传来评论阳光。风和雨水的欢快回答。马吉先生一惊,从床上坐起来。散布在周围的七号房间里的枫木家具在十二月清晨的寒冷中瑟瑟发抖。他通过左边的门瞥见了白色的水龙头,他不无悲伤地想起来,即使杰弗里也无法让那个龙头流出一滴发亮的水滴。是的——他是在秃头旅馆里。他想起来曾和满腹狐疑的昆比爬上白雪覆盖的小道,曾倾听失恋的服饰用品商人的哀诉,领略了教授嗜好金发女郎的古怪行为,还听见楼上传出神秘的门闩声。最后是那个眼睛蓝得胜过她身穿的蓝色灯心绒外套的女人,她曾在阴暗的火车站里哭泣。奇怪,他怎么会最后才想到她呢?

    “不知今天的隐居生活会翻出什么新花样?”马吉先生盯着床尾的铜杠杆暗自思忖。

    把他吵醒的那个声音再次响起。他朝最近处的一扇窗子望去,透过窗子没有结霜的一角,他看到一双盯着他的惊异的眼睛。眼睛黑而仁慈,流露出要进屋的欲望。

    马吉先生从温暖的被窝里钻出来,哆哆嗦嗦地穿过没铺地毯的地板,拉开窗钧。一个胖乎乎的小矮个儿从北风呼啸的阳台上走进了屋。他胳膊上挎着一只菜篮子,长得胡子拉碴,留着长发。他让马吉先生想起一个每年都到他童年时度过的小镇的驰名医生,医生向聚集在街角的人群兜售一种有奇效的草药。

    马吉立即又钻回到被窝里。“你是?”他问道。

    “看来你就是那个人啦,”长相奇特的矮个子说。他把篮子撂在地板上,里面好像装着普通的蔬菜,就像一般家庭主妇买回家的那种。

    “哪个人?”马吉先生问。

    “伊利亚·昆比对我讲的那个人。”留着褐色长发的矮个子说,“那个想单独住在秃头旅馆里进行思考的人。”

    “我想你是村里来的吧?”马吉先生猜道。

    “你大错特错了,我不住村里。我的性情正好相反,要远离人群。我差不多住在秃头山顶,自己盖了座小木屋。我叫彼得斯,冬天叫杰克·彼得斯。但夏天一到,当旅馆开张,红白遮篷支了出去,乐队每晚在娱乐场里奏乐时,我就叫秃头山隐士。我来到这儿,向女人们兜售我自己制作的图画明信片。”

    马吉先生似乎忍俊不禁。

    “专业隐土,我的天!”他嚷道,“我不知道秃头山已变得这么现代,实在走运。我是个业余隐士,你得教我两手。坐下。”

    “不瞒你说,我不是个一般意义上的隐士。”蓄着胡子的胖子说,同时谨慎地坐在一把破椅子的边上。“不是像你在书中读到的那类‘为了爱一个女人’式的隐士。当然,夏天我必须装成是那类人,以便能卖出明信片并为旅馆做点事。许多女人柔声细气地问我是不是绝望了才被逼上秃头山,我根据我当时的感觉给予她们各种各样的答复。考虑到现在是隆冬季节,我又不把你当外人,我可以说我的生活中几乎没有恋爱史。我结婚很早,婚后的生活也很长。我上山来是为了寻求宁静和安详,也因为我觉得一个人除了时间表和买卖人的账单外也要读点别的东西,除了什么叫初次和再次抵押也要知道点深奥的东西。”

    “换句话说,就是返回自然。”马吉先生说。

    “是的,先生,立即就返回。今天早上我下山到村子里去买点吃的,像往常一样,我在昆比家探了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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