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离开乔治五世宾馆,并不能象他所想的那样快。在他去机场前,通过电话告诉吕卡一些情况时,年轻的拉普万特在巴尔米利伯爵夫人房里走了一圈,带来一只彩色金属盒。里面原来装的是英国饼干,现在则装满了相片。
这使梅格雷回想起小时候母亲放纽扣的盒子。每当衣服上掉了一颗纽扣,母亲就从盒子里取出一颗补上。那是一个茶叶盒,上面印着汉字,在一个从不饮茶的城堡管理人家里,确是出人意料的物件。
在332号房间的一个壁橱里,警长看见了莫尔索大街一家著名制箱厂出品的箱子。一些小用品,如鞋拔、镇纸,都带有某家豪华商店的商标。
可是,伯爵夫人却把她和朋友的相片,乱放在一个简陋的盒子里。这些相片都是在旅行中偶然一瞬间拍的。相片上,她或者身穿游泳服,坐在一艘游艇上,也许是在地中海游玩,或者在海里滑水,或者在山上滑雪。
在一定数量的相片上,她由上校陪着。有时单独与他在一起,但大多数相片上还有别人。警长有时也认得出他们:一些演员、作家,都是照片经常上报的人。
“您带走盒子吗,警长?”
好象梅格雷满不情愿离开乔治五世宾馆这层接似的。但他也觉得没有什么需要了解了。
“请把护士叫来。你首先得保证是昨夜那个。”
这就是那位,因为宾馆里只有一位护士。梅格雷稍后才知道,她的工作就是照料醉鬼,打针。一些年以来,有三分之一的住客根据医瞩,打这种或那种针。
“告诉我,小姐……”
“我叫热内维利……”这是个严肃忧郁的人,年纪不大,目光黯淡,象那些睡眠不足的人。
“巴尔米利伯爵夫人坐救护车离开宾馆时,穿的是睡衣,是吗?”
“是的。我们用一床被子裹住她。我不愿给她穿衣,耽误时间。我把她的内衣和罩衫放在一个箱子里了。”
“一件连衣裙?”
“一件蓝上衣,随手拿的。当然,还放了鞋袜。”
“再没放别的东西吗?”
“一个手提包,搁在卧室里的。我检查了,里面有梳子、粉盒,口红,都是女人需要的东西。”
“您不知道提包里是否装有钱吗?”
“我看见里面有一个钱包,一叠支票和一本护照……”
“法国护照?”
“意大利的。”
“伯爵夫人原籍是意大利?”
“是法国。她与巴尔米利伯爵结婚后成了意大利人。我猜想她保留了这个国籍。我并不清楚。我不管这些事。”
电梯里有一个人,拉普万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梅格雷最后认出他是美国电影界最著名的丑角。在银幕上看见他那么多次,看见他本人待在电梯笼子里,衣着和常人一样,眼皮泡肿,一幅先天晚上喝多了酒的苦相,真有一种滑稽效果。
在朝大厅走去之前,警长先经过洒吧厅。约翰·T·阿尔诺胳膊肘支在桌上坐着,面前放着一瓶威士忌。
“来这角落里待一会吧……”
顾客还不多,大多数和那位美国演员一样,一副愁眉苦脸。只有两个例外,他们在一张圆桌上堆了一堆商业票据,正一本正经地讨论。
梅格雷把照片一张张拿给阿尔诺先生看。
“我想您认识这些人吧?我看到了,有几张上面有您……”
确实,相片上的人,阿尔诺都认识,而且有许多也是梅格雷熟悉其名的人物:两位前国王,过去统治各自的国家,而今住在蓝色海岸,一位前王后,她住在洛桑,几位亲王,一位英国导演,一家生产威士忌的大商号的老板,一名芭蕾舞演员,一名网球冠军……
阿尔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