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大姐站立在吴妈的原地位上,伊的一只手撑在桌上,低着头,似乎略略有些害羞。
汪银林说道:“你把今天起身后所做的事情,仔细些告诉我们。”
莫大姐道:“我和小姐差不多同时起身的,起身后,我就到后院里去洗衣。在吴妈烧粥的时候,小姐叫我把脸水送到楼上去,因为那时高先生已起来了。我刚才送了脸水下来,大少爷也在楼窗上喊洗面水,我就重新提了脸水上楼,送到大少爷房里去。
汪银林道:“那时几点钟?
那女子疑迟了一下,答道:“我不知道。但那时候高先生还没有下楼吃粥,大概还不到八点钟。
霍桑忽然接嘴道:“时间很对。但你送洗脸水进去时,可曾瞧见大少爷?”
“瞧见的。
“他在做什么?
他——他已起身了,穿了一件浴衣。
“嗯,他坐着还是站着?”
他站在衣橱面前,用生发膏在抹他的头发。
“可曾和你说话?”
“没有。”
“那么,你在他房中耽搁了多少时候?”
“没有多少时候,我把铜壶中的水倒在面盆中,又注满了漱口杯,就下楼来的。”
“他的洗脸水,天天是你送上去的吗?”
“正是,不过有时候我若在做别的事,吴妈也常送脸水上去。”
“今天他喊洗脸水时吴妈也听见了吗?”
“我不知道。那时伊在灶间烧粥。但小姐在对面厢房里,我想伊总也听见了。
霍桑点点头道:“好,你说下去罢。以后怎样?”
莫大姐想了一想,又继续说道:“我送罢了面水,又回到后院中去洗衣,后来在吃粥的时候,吴妈分给我半块钱。吃过粥后,我重新到后院里去,直到小姐来喊我,告诉我杨少爷在楼上叫呼,我才陪着伊上楼。我瞧见了大少爷可怕的形状,几乎吓死!后来小姐叫我到弄口烟纸店去,差桂生到湖心亭去请老爷回来,接着,我仍回进来陪着小姐。
姚国英旁听了一会,这时有些不耐缄默,就发表他的结论
他道:“从时间上推算,汀荪大概是在八点和九点之间死的。汪探长,你想对不对?”
汪银林沉吟了一下,答道:“正是,八点钟时,他既然还在梳发洗脸;九点过后,这位杨先生上楼去时,便发现他已吊死。他死的时候,的确在这一个钟头里面。”他说着,回头瞧瞧杨春波,又瞧瞧霍桑。
杨春波沉倒了头,两只手插在西装袋里,好似有些发窘。霍桑的眼光却凝视着壁上的几条山水屏条,似乎他的思想在别的方面,并不注意到汪银林的暗示。
他突然问道:“还有那个张阿三呢?我们再听听他怎样说法。”
这建议得到了汪银林的接受,那老主人便吩咐莫大姐退去,叫厨子张阿三进来。几分钟后,那身材高大的张阿.三,已走进客堂里来、他的高度似乎比霍桑还高一寸,宽阔的肩膊,苍黑的方脸,两条浓眉罩着一双黑眼,都显示他富于体力。他穿一身玄色假羽绸的夹袄裤,对胸钮子,里面衬着雪白的短衫,左胸口表袋里,露出一根白银的粗表练。他的声浪很粗壮,答语也比那两个女仆简单得多。
他说道:“我今天起身很迟,吃过了粥,就到菜市场去。这回事我完全不知道。’”
霍桑凝视着他问道:“你在什么地方吃粥的?”
“在后门里的披屋里。”
“那时在什么时候?”
“我不仔细,大约在八点过后,因为我吃粥完毕的时候,那位姓高的客人方才出去。”
“那时候可有别的人在后门里出进7”
“没有”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