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未知的事、物和概念正如洪水般泛滥开来。
突然扩大几十倍、几百倍,甚至几千倍的“世界”。过于悬殊的落差,不能不让玄儿感到困惑、不安,甚至恐惧。否则就只能尽量把心封闭起来,避免和“世界”接触。
对于过于广阔的“世界”,玄儿不知道到底该把目光投向何处,去哪里,感受什么,思考什么,怎样思考。如果勉强面对一切,就会立刻感到头晕目眩。
此时他想起诸居静曾经拿到十角塔的那个玩具。那是所谓拼图的非常初级的玩具,将剪开的厚纸片在画框中拼成画。对于玄儿来说“外面的世界”就像未完的拼图,到处缺失着构成“世界”的碎片。
无论是所见、所闻、所触及的,还是人们脸上的表情,口中的话语,表现出的感情……一切仿佛都少了什么,缺失了什么,欠缺了什么。但并非这个“世界”本身缺少,而是置身于“世界”中的自己身上少了些东西。幼小的玄儿开始模糊地感觉到这样。
自己从十角塔的囚室里解放出来,至今已过了约一星期,但一有什么,还是会不自觉地去诸居静身边。和她在一起,看到她的脸,和她说话……这样多少可以解除自己的困惑和恐惧。正因为如此,所以今天晚上又这样……
听到敲门声,诸居静(……诸居静!这个40岁上下的女人就是诸居静!)把门打开一道细缝,站在屋子里,问起来。
“您吃了吗?今晚宴会上的菜肴。”她的声音和表情比平时都要生硬。
玄儿闭着嘴,点点头,在昏沉的脑子里回想了一下大约一小时前开始的宴会上出现的一连串事情。
“您吃了,对吗?玄儿少爷。”
“嗯。”
“请您说‘是’。”
“啊……是。”
从未喝过的红色水——好像叫”葡萄酒”、红黑色粘稠的汤以及面包和其上涂得像黄油的东西。除了面包,其他都非常咸,味道怪异,只能小口小口地吃。其他人——“父亲”、“外公”、“曾外公”还有两个“姨妈”——都默默地吃完。他奇怪——他们怎么能若无其事地吃完如此怪味的东西呢?他听说今晚的宴会上有某种特别的食物,但如果是这些,他觉得还是在十角塔时,诸居静每天拿来的饭菜更可口。
叫葡萄酒的红水,味道特别奇怪。不知道为什么,稍微喝一点脸上就发烧,心跳得厉害。桌上和墙上燃烧着红蜡烛,充斥整个房间的甜甜的气味让人头晕目眩。
这个被称为宴会厅的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画。画上的绝色佳人以前从未见过。
——这是达丽娅。
声音沙哑地告诉自己的是曾外公——玄遥。
——是玄儿的曾外祖母。
他还是一点都不明白。玄遥眯起凹陷的眼睛直视茫然的玄儿。
——血缘是不争的事实啊。
玄遥低声嘀咕道。
——虽然还是孩子,但他的面相越来越像达丽娅了。还有康娜……对吧,柳士郎?所以你也……
柳士郎是“父亲”的名字。听到玄遥别有含义的话,柳士郎表情严肃地抬起头,用冷峻的目光看看玄遥和玄儿,随即点头低声说了声“是的”。
——我不否认,这孩子确实……
对于他们的对话,玄儿还是完全听不懂。
——“血缘是不争的事实”是怎么回事?“面相”是什么意思?
“玄儿少爷。”诸居静的喊声把玄儿唤回现实中,“怎么啦?”
玄儿默默地摇摇头。抬眼看到“诸居妈妈”担心地皱着眉。但是,她只是站在房间里,并不打算把开了一道细缝的门再打开些。
怎么回事?玄儿心中产生一丝疑问。
“妈妈。”玄儿静静